向云疏的無力地垂下,半晌,才說:“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你早就知道大師兄的身份?”
“是的。”
“你知道他是仇敵之子,還處處配合他?”
“因為,留著他,對我也挺有用的。”謝淵毫不避諱自己的心計,“他畢竟是滂沱山的大弟子。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以為他會繼承滂沱山。”
“等他繼承了滂沱山,你就可以以打擊叛逆余孽的名義,把滂沱山的一切收回來?”
“我的確有過這個念頭。”
“你沒想到師父把滂沱山給了我。”
“料到了。”
“什么?”
“這件事,也在你大師兄的謀劃內。”謝淵眼角也緩緩泛出了血絲,他抬手抹了把眼睛,隨即發現眼前的一切,包括向云疏的臉都開始變得模糊。
但他沒有說出來。
他只是喘息了會兒,又接著說:“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其實你大師兄……”謝淵說著,忽然雙手捂住腹部,面露痛苦之色,人也隨之倒了下去。
“謝淵!”
向云疏扶住他,“你說啊,其實大師兄什么?”
謝淵已經無法說出話。
他的嘴里,鼻子,眼睛甚至耳朵,都在往外溢血。
七竅流血之后,便是五臟六腑。
一旦五臟六腑開始溶解,那就到了神仙來了也無能為力的地步。
崔數不僅會配制香料,做女人喜歡的各種胭脂香粉,他更擅長,也更喜歡的是制毒。
只不過有師父在,他不敢過分。
如今師父不在了,他毫不猶豫把自己制作的最毒的藥送給了小師妹。
他還說,他配制的這種毒藥,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的毒,才是天下至毒。
這天底下,唯一能救謝淵的人,只有完美的銀針術。
剛好,向云疏會。
向云疏迅速取出銀針,給他開始使用銀針術。
她先分出幾縷真氣進入謝淵體內,把毒逼出了體內,然后再分出幾縷真氣進去,修復被毒藥破壞的地方。
效果立竿見影。
疼痛迅速消散,嗡嗡作響的耳鳴聲消失。
謝淵緩緩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發現向云疏的臉也變得清晰起來。
“你終極還是不忍殺我。”他說。
“我只想知道,大師兄到底怎么了?”向云疏收回銀針,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即便她已經修習了完美的銀針術,但短時間內連續兩次施針,也還是會感覺到有些累。
她用袖子抹了把額頭,坐到了謝淵對面:“你說。”
謝淵靠著床,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其實,你大師兄學醫術的天分,不比你差。”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銀針術。”
“銀針術不是尋常的醫術。”向云疏的聲音頓住,“你是說,其實我大師兄也可也學習完整的銀針術?”
“沒錯。”
“這不可能!”向云疏打斷他,“如果大師兄有這樣的天賦,師父會不知道?”
“你師父知道又如何?若你大師兄自己不肯學,難道你師父能逼著他學?”
“他為什么不學?”
“因為,他要讓你學。”謝淵說,“他畢竟是大師兄,如果你們兩個醫術不相上下,容蒼瀾自然要把門主之位傳給他。”
“他為什么非得讓我做門主?”
“只有這件事,我也始終沒有想明白。”
“為什么你連這件事都知道?除了師父和大師兄自己,連我們師兄妹幾個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向云疏問。
“你二師兄告訴我的。”
“二師兄?!”向云疏又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你剛才說的所有事情,二師兄都知道?”
“沒錯。”
“難道二師兄也是前朝忠臣之后?”
“沒錯。你二師兄是獨孤天宇屬下的后代。”謝淵看著她臉上的震驚之色,“當然,你二師兄是孤兒出身,他身邊并沒有一個母親每天去打他,罵他,逼著他報仇。他之所以幫著你大師兄,大概是純粹的性格使然,唯恐天下不亂。否則,他怎么會把你大師兄的秘密告訴我呢。如果你還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你二師兄。這種事,我編不出來。”
向云疏怔怔的。
如果謝淵說的都是真的,那么她的整個世界都將被顛覆。
溫潤如玉的大師兄,悲天憫人的大師兄,愛護師弟師妹,敬重師父的大師兄,在她心里,輕輕的碎掉了。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讓我救你。”
“當然有這個原因。畢竟朕一點也不想死。”謝淵坦然說道,“只是,如果你要給師父報仇,是不是該一視同仁,把你的大師兄和二師兄也都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