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
男人的聲音粗獷響亮:
“你怎么沒等等我啊?在這找你好久了。”
林清淺的背影明顯僵住了。
黃鈺彗認出了這個不速之客陳墨,他今天顯然喝了酒,身上散發著啤酒的氣息。
張杭似乎也被這聲音驚動,抬起頭來。
黃鈺彗看到他眼鏡后的眼睛微微瞇起,這不是計劃中的部分。
陳墨的出現是個意外變量。
“你的畫?”
林清淺已經走到張杭身邊,指著他的素描本,刻意無視了陳墨。
張杭合上本子,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微笑:
“只是練習,不值一看。”
“讓我看看嘛。”
林清淺的聲音帶著少有的撒嬌意味,手指已經碰到了素描本的邊緣。
陳墨大步走過來,一把搶過本子:
“什么破玩意兒值得你這么搶?”
他粗暴地翻開本子,隨即嗤笑一聲:
“就這?一堆線條也叫畫?”
黃鈺彗看到張杭的手指微微收緊,可能是想要給陳墨一拳頭吧!
但他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
只見張杭慢慢站起身,比陳墨矮了一丟丟,身材也單薄許多:
“請還給我。”
“陳墨!”
林清淺伸手去搶本子:
“你干什么?”
陳墨高舉著素描本,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張杭:
“就這種小癟三,也配讓你這么上心?”
他突然將本子摔在地上,厚重的靴子踩了上去:
“畫的什么逼玩意,這也能叫好看?”
展廳里的其他參觀者紛紛側目。
張杭蹲下身,眼神有點猙獰,心中暗罵:
你麻了個幣!
但這在專家的預測中,正是一個情感升溫的機會!
他小心地從陳墨腳下抽出已經皺巴巴的素描本,輕輕撫平頁面。
黃鈺彗注意到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在極力控制什么,她知道真正的張杭此刻一定怒火中燒,但程默必須保持克制。
“不需要你評價。”
林清淺的聲音冷了下來,擋在程默身前,怒視陳墨:
“請你離開。”
陳墨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
“為了這么個廢物,你跟我發火?值得嗎?”
他伸手去拉林清淺的手腕:
“走,我帶你去看看真正的藝術。”
張杭突然站了起來:
“這位先生,請尊重女士的意愿。”
他的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
黃鈺彗驚訝地發現,張杭竟然完全進入了角色,因為‘程默’此刻的姿態不是懦弱,而是一種帶著尊嚴的克制。
面對強敵,依舊展現出勇敢,像個面對巨人的少年騎士。
陳墨的臉色陰沉下來:
“你他媽算什么東西?”
他猛地推了張杭一把:
“別特么礙眼,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
不遠處的曹文,頓時睚眥欲裂。
甚至罵了個前搖:
“我草你”
聲音很大,吸引了少數目光,但曹文又捂住嘴。
他冷著臉,對身后的手下說:
“讓人去外面,把那個傻逼的車胎給扎了去!”
“那邊有司機。”
手下提醒道。
“司機要下車,就揍一頓。”
曹文冷哼一聲。
在他的目光中。
張杭踉蹌著后退幾步,畫具散落一地。
林清淺驚呼一聲,沖過去扶住他,然后轉身怒視陳墨:
“你太過分了!在我眼里,你反而是個粗魯的廢物!應該滾的是你!”
黃鈺彗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林清淺說這么重的話。
陳墨的表情瞬間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
“好,很好。”
他點著程默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說:
“你小子給我等著,待會兒我給你腿打斷。”
張杭輕輕將林清淺拉到身后,直視陳墨的眼睛:
“可以啊,我等著。”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此刻,不遠處的曹文,對一個人低聲說了些什么。
那個手下眼神閃過一絲兇狠,隨后離開。
黃鈺彗突然想起張杭曾經說過的話:
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此刻的張杭就像只收起利爪的貓科動物,表面上弱勢,實則完全掌控著局面。
陳墨的拳頭捏得咯咯響,但最終只是狠狠指了指程默,轉身大步離開。
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展廳里回蕩,像頭暴怒的公牛。
“對不起”
林清淺蹲下身幫程默撿散落的畫筆,聲音微微發抖:
“陳墨他一直這樣,自以為是”
張杭接過她手中的筆,指尖短暫相觸:
“不是你的錯。”
他低頭整理畫具,后頸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脆弱:
“謝謝你為我說話。”
黃鈺彗站在不遠處,看著林清淺眼中閃爍的心疼和內疚。
這個場景比專家們設計的任何劇本都要完美,英雄救美固然動人。
但美人救‘書生’同樣能觸動心弦,尤其是對林清淺這樣理想主義的人來說。
“你的畫”
林清淺小心地翻開那本被踩皺的素描本,眼眶微微一紅:
“都毀了。”
張杭搖搖頭:
“沒關系,我可以重畫。”
他指著其中一頁:
“這張雨中的咖啡館我畫了七遍,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好,有時候,破壞也是一種成全。”
林清淺的內疚頓時減少,眼睛亮了起來:
“你相信不完美中的完美?”
“就像侘寂美學說的,殘缺本身就有價值。”
張杭推了推眼鏡,突然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
“不過被踩的那張確實是我最滿意的,有點可惜。”
黃鈺彗看著兩人相視而笑,突然意識到張杭在這場游戲中投入了多少心思,他不僅記住了林清淺所有喜好,甚至研究了她推崇的美學理念。
這種程度的‘量身定制’,沒有人能抵抗得了。
“我請你喝咖啡賠罪吧。”
林清淺說:
“附近有家店的芝士蛋糕很棒。”
張杭猶豫了一下:
“其實我該去工作室了,有個插畫截稿日快到了。”
林清淺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揚起微笑:“那下次?”
“下次我請你。”
張杭收起最后一只筆,突然從素描本里撕下一張紙,快速畫了幾筆,遞給林清淺,“作為今天的紀念。”
紙上是一個簡筆畫的女孩,站在畫前仰頭欣賞的側影,分明是剛才的林清淺。
右下角寫著日期和一行小字:“給照亮展廳的目光”。
林清淺接過畫,手指輕輕撫過紙面,像對待什么珍寶。
黃鈺彗看到她耳尖泛起的紅暈,知道這個單純的女孩已經一步步走進了精心編織的網。
走出美術館時,夕陽已經西斜。
林清淺小心地將那張素描夾進隨身帶的詩集里,突然問道:
“程默他會不會有危險?陳墨真的做得出來”
黃鈺彗看著閨蜜擔憂的側臉,喉嚨發緊:
“應該不會吧。”
話音剛落,只見不遠處的陳墨正對著司機發火:
“你特么的臭傻嗶,車胎被扎了,你都不知道?你在車里睡上了?”
啪!
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
一個推著水泥手推車的壯漢,他穿著工作服,正加速在路上行走。
到了陳墨身旁,他忽然說:“唉!讓一讓!”
“什么?”
陳墨轉過身。
映入眼簾的,是沖到了身前并且速度很快的水泥手推車。
砰地一聲!
推車重重的撞在了陳墨的腿上。
“哎呦!”
陳墨嗷一聲喊出來,他躲到側面,捂著自己的左腿,不斷地哀嚎起來,還罵著:
“你嗎的,眼睛瞎了?信不信我特么整死你啊?”
在陳墨惡狠狠的目光中。
那個工人沉默了兩秒,然后說了句:“我信!”
“你?”
陳墨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都信了。
自己接下來還能怎么說?
而林清淺看到這一幕,美眸中,沒有多余的色彩,反而有些輕松了起來。
“你覺得他活該?”黃鈺彗輕聲問道。
林清淺眨了眨眼,說:
“至少這樣,他不會去找程默的麻煩了。”
黃鈺彗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她覺得,這些可能都是張杭策劃的,張杭身邊可是有不少手下的啊。
黃鈺彗知道,接下來,程默這個身份,就要下線了。
找個借口離開,然后是網絡上的聊天,進入網戀階段,連聊天的事情,都是專家的活兒,完全不需要張杭去操心什么。
不過,他下午還要忙吧,應該是要陪著兩個心愛的未婚妻去這邊最大的店看婚紗
可惜,自己遇到他的時間,有些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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