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
經過一番商議,陳博士的眼鏡片上反射著投影儀的藍光,分析著說:
“先構建一個完美符合她幻想的人格,再讓這個人格死亡,最后觀察她對轉世版本的反應?”
酒店會議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黃鈺彗盯著張杭輪廓分明的側臉,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投影儀在墻上投下的光影在他臉上變幻,像一副不斷變化的面具。
張杭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用轉世這個詞不太準確”
張杭突然轉向黃鈺彗,嘴角是一抹玩味的笑:
“你剛才的表情很有趣,像是又愛又恨的那種。”
黃鈺彗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裙角。
她確實感到一陣寒意。
那些專家們討論的是她有史以來就為了睡她。”
黃鈺彗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害怕什么,不是害怕林清淺被傷害,而是害怕張杭真的愛上林清淺,這個認知讓她心跳加速。
在財大這個板塊,有人比自己更得寵的話,這也是讓她內心別扭的點。
但發現這些情緒,黃鈺彗反而有些茫然了。
自己什么時候,變成了在他身邊爭風吃醋的樣子了?
為什么會這樣?
要不然,問一問場上的幾個心理學家?
他們一定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不可以!
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黃鈺彗連忙將這個想法趕出腦海,隨后笑了笑說:
“這就像是小時候玩的過家家啊,杭哥你蠻可愛的。”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一直置身事外的趙先生。
張杭挑了挑眉,然后爆發出一陣大笑:
“別愛上我,小慧彗,說實話,我心里已經滿滿的了。”
黃鈺彗感到臉頰發燙,但某種大膽的情緒驅使她繼續說: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如果早幾年遇到你”
你的身邊,未必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因為看到過張杭要結婚的兩個美女,她認為自己的顏值,不輸給對方,甚至還有優勢!
張杭淡笑:“就你這個歲數,早幾年遇到我?那我得進監獄了,因為你未成年啊!”
會議室里爆發出笑聲。
連嚴肅的趙先生都忍不住搖頭。
黃鈺彗紅著臉抓起抱枕,很曖昧的輕輕的砸向張杭,被他輕松接住。
“好了,歸正傳。”
張杭把抱枕塞到背后,突然正經起來:
“,那種克制的悲傷我當時坐在的方式”
“你也聽古典?”林清淺驚訝地打斷她。
黃鈺彗羞澀地笑了笑:“只是愛好者,我父親是音樂老師,從小耳濡目染。”
這是她精心設計的背景故事,既解釋了音樂素養又暗示了良好的家教。
“難怪。”
林清淺的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
“現在很少有人能聊這么深入了。”
飯后時間,黃鈺彗偶然提到下周有個小眾古典樂團的演出,并隨口邀請林清淺同行。
讓她暗自得意的是,對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我加你威信吧,方便聯系。”
結賬時,林清淺主動拿出手機。
黃鈺彗掃完二維碼,假裝不經意地問:
“對了,你平時用香水嗎?今天這個味道很好聞。”
“joalone英果梨。”
林清淺有些不好意思:
“很普通的款。”
“不,很適合你。”
黃鈺彗真誠地說:
“清新中帶著一絲甜美,等回學校,有機會我也買一瓶試試看。”
走出餐廳時,陽光正好。
林清淺猶豫了一下:“我往地鐵站走,你呢?”
“我打車,要先去一趟其他地方。”
黃鈺彗指了指自己的手機,隨即像是想起什么:
“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用了,謝謝。”
林清淺微笑:
“今天聊得很愉快。”
“我也是。”
黃鈺彗輕輕握住她的手:
“期待下次見面。”
看著林清淺離去的背影,黃鈺彗終于讓勝利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她拿出手機,給張杭發了條消息:
“專家是對的,我的,其中一個是林清淺最喜歡的挪威樂隊標志。
三人一起走出展廳。
陽光斜斜地照在大理石臺階上,程默站在光與影的分界線上,多了些藝術感。
黃鈺彗突然理解為什么專家團隊堅持要設計在下午這個時間了,這個此時的光線讓他看起來像個從油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很高興認識你。”
林清淺鼓起勇氣說:“我是林清淺,她是黃鈺彗。”
“程默。”
張杭簡短地回答,然后低頭看了眼腳,忽然發現鞋帶開了,于是他仿佛不經意的將手里的一本書遞向前方,說道:
“能幫我拿一下嗎?”
林清淺接過書,看名字是:藝術與錯覺。
張杭彎腰系鞋帶。
林清淺下意識翻了一下,一張紙條從書頁中飄落。
黃鈺彗假裝沒看見,那是計劃的一部分,紙條上寫著一個微信號,但沒有任何說明。
程默站起身,接過書,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掉落的紙條:
“有機會再聊。”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背影挺拔而孤獨。
“你掉東西了。”
林清淺撿起紙條說了句。
張杭回頭看了眼,微微一笑:“那不重要,幫我扔掉吧。”
林清淺微微點頭,等張杭離開,她看了眼紙條上的內容:
“云端的素描本132這是?”
“他的微信?”
黃鈺彗假裝猜測:“要加嗎?”
林清淺咬著下唇,把紙條小心地夾進自己的筆記本:
“也許吧,我覺得他是個有趣的人。”
黃鈺彗看著林清淺泛紅的耳尖,感覺一陣迷茫。
回往學校的地鐵上,林清淺反常地安靜,手指不停摩挲著筆記本的邊緣。
黃鈺彗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個穿牛仔襯衫的背影,那些關于藝術與死亡的談話,還有那張神秘的紙條。
“你覺得他怎么樣?”
黃鈺彗試探地問。
林清淺望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黑暗:
“像是從某本書里走出來的人。”
黃鈺彗沒有回應。
她想起專家在商議時說的話:
“記住,程默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他必須有一些小缺點,一些小怪癖,太完美反而不可信。”
于是,一個會重復并經常推眼鏡兒的動作出現了。
當晚十一點,黃鈺彗收到張杭的消息:
“她加我了。”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林清淺站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他簡直”
林清淺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真的像是從書里走出來的人,好奇怪啊。”
黃鈺彗沒有回答。
窗外,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回到了大學宿舍后。
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黃鈺彗的手機上:
林清淺剛剛更新了朋友圈,是那本波羅的海的照片,配文:
“有些書,有些人,注定要在最恰當的時刻出現。”
黃鈺彗點開張杭的對話框,手指懸停許久,最終什么也沒發。
她打開瀏覽器,搜索’特朗斯特羅姆和死亡象征’,的標題赫然是:
我們站在窗前擁抱、論生與死的邊界。
黃鈺彗呢喃一聲:
“這藝術范,還真是難搞”
有的時候,她無法理解,那些話的深意,有什么好值得去探究的?
但林清淺卻津津有味。
唉
時間又過兩天。
一場小眾的畫展,如約而來。
黃鈺彗依舊約了林清淺去畫展。
只不過,林清淺說有個討厭的家伙,也要來。
估計那個家伙,就是護花使者陳墨了。
這可能是一個意外的信號。
據說陳墨脾氣暴躁,張杭呢,絕不是善茬,二者的相遇,會不會讓張杭大發雷霆?
黃鈺彗有些好奇。
和林清淺抵達目的地。
兩人站在城市記憶系列油畫前,微微仰著頭,陽光在她們睫毛上跳躍。
黃鈺彗看著林清淺專注的側臉,心情略微復雜。
“這位畫家筆觸很特別。”
林清淺輕聲說,手指在空中模仿畫筆的動作:
“像是把城市的孤獨都揉進了顏料里。”
黃鈺彗剛要回應,余光瞥見展廳轉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杭到了!
他穿著淺灰色亞麻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他坐在折疊畫架前,正專注地臨摹墻上的作品,完全沒注意到她們的存在。
陽光落在他微蹙的眉間,在鼻梁上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
畫是假的。
人也是假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
“那是”
林清淺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像怕驚擾什么似的。
黃鈺彗看著林清淺臉上瞬間亮起的光彩,很精彩動人。
林清淺已經邁步向張杭走去,腳步輕快得像只小鳥。
黃鈺彗正要跟上,突然被人從后面撞了一下。
一個高大身影大步越過她,黑色t恤下的肌肉線條分明,后頸處隱約露出青色的紋身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