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已經是他的王妃。三書六禮、祭拜過了天地、父母與太廟,她是蕭氏婦,將來死了都要跟他合葬。
    蕭懷灃以前還想,駱寧要立女戶、封郡主,更愿意依賴太后。可兩人成親,跪在太廟祭拜時,他的想法就變了。
    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
    他二人拜天地與祖宗時,是真;朝廷發的冊寶,也是真。她就是雍王妃,半分不作假。
    蕭懷灃在北疆七年,見過一夜風雪后,人與牲畜死傷無數。
    天地面前,人極其渺小。
    他與駱寧跪拜了天地,皇天后土作證,他與她是生同裘、死同穴的夫妻。
    賣身契、口頭承諾,在天地面前都不值一提,唯有婚姻是天地見證過的。
    “……弟妹聰明又謹慎,懷灃,母后替你選了個好王妃。我還擔心你心有芥蒂,不肯同她親近。”辰王笑道。
    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你今日來,可是問水渠之事?”辰王問。
    “私事。”
    “你竟還有私事尋我?”辰王忍俊不禁,端起茶喝了一口,“什么私事?”
    “三哥,你可介意替我走一趟韶陽?我想知道,是否有辦法在盛京種荔枝樹。”蕭懷灃說。
    辰王差點一口茶嗆到。
    “這是異想天開,懷灃。”辰王放下茶盞。
    “試試看,萬一可行……”
    “絕不可行!”辰王說,“懷灃,你這是浪費光陰。”
    壓低聲音,“皇兄龍體欠安,不知他大限是哪一日。去韶陽,哪怕跑斷馬腿,來回也得兩個月。
    我一走兩個月,你這邊交代我的事,由誰來接手?這才是大事,懷灃。”
    蕭懷灃沉默。
    “弟妹想要吃荔枝,我可想辦法,再過幾個月可得新鮮的。但盛京城種不了荔枝樹。”辰王道。
    “不試一下,我不甘心。”蕭懷灃站起身,“這世上,豈有做不成之事?”
    辰王:“……”
    這天下做不成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說,早晨升起的日頭,傍晚要落山,誰也更改不了;也比如說,他的王妃永不可能活過來。
    再比如說,盛京城里種不活荔枝樹。
    “懷灃,你和弟妹之間,是有什么心結嗎?”辰王問。
    蕭懷灃沉默。
    “若有心結,從源頭著手。”辰王說。
    蕭懷灃不回答他,只是說:“那我派個人去趟韶陽,看看能否尋到適合的果農與樹苗。”
    辰王:“……”
    這死心眼。
    自小處處優秀、凡事都要拔頭籌,還以為這些年磨礪下來,知曉天高地厚了。
    突然之間,又發左性。
    辰王還記得,弟妹在韶陽養病三年,表弟裴應也在韶陽住過一段日子。為此,姑母還算計了弟妹。
    看七弟這副樣子,竟跟韶陽的舊時光較勁。
    他改日是不是要在盛京城里搭建一個小韶陽?
    辰王還是覺得他本末倒置。
    弟妹的心,念叨的大概不是韶陽的果子,七弟的勁使錯了地方。
    “……懷灃,你與其種荔枝樹,不如想想怎么解決那些側妃。比起什么花草樹木,側妃是更大攔路石。”辰王說。
    蕭懷灃:“我自然會收拾她們,一步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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