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又是一聲巨響,那絕不是普通的火炮聲,聲音太近、太沉悶,仿佛就在耳邊炸響,震得房梁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鄭茂手中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在地圖上,染黑了大片的疆域。
他愕然抬頭,開口問道:“怎么回事?哪里打炮?!”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名親兵連滾帶爬,摔著進了書房:
“將軍!不好了!北門外出現大批敵軍,全是穿著白袍的騎兵,打的是奉軍的旗號。”
“他們不知道用什么妖法,已經把城門給轟塌了,此刻正殺入城中來!”
“什么?!”鄭茂猛然起身,帶倒了身后的太師椅。
“奉軍?攻城?胡說八道!”
“他們主力還在濟水對岸,王三春部遠在定陶,哪里來的奉軍敢攻我任城?!”
親兵都快哭出來了,指著北門方向,語無倫次:“千真萬確啊,將軍,城外漫山遍野全是騎兵,城門樓已經被轟塌了一角,他們馬上就要殺進帥府了!”
“還請將軍快快躲避,從南門出城吧!”
鄭茂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他踉蹌著沖到窗邊,粗暴地推開窗戶,只見北面方向已是煙塵沖天,火光隱現!
一面玄底紅龍的奉字戰旗在煙塵中獵獵飛揚,旁邊還有一面略微小一些,卻更加刺眼的陳字帥旗。
是陳平之!真是那個白袍鬼將,陳平之!
他竟然真的繞過了數百里的防線,直接出現在了任城之下!
“快!快!”鄭茂抓住親兵的衣領,嘶吼出聲,“召集所有兵馬上城墻......不,去北門,讓他們將敵軍趕出去!堵住缺口!”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促地補充道:
“還有!讓張都尉立刻帶他的親兵回來,回守帥府!快!一定要守住帥府!”
鄭茂讀了這么多年兵書,自然知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道理。
這個張都尉原名為張鱗,就是它的良將。
此人出身大野澤賊寇,早在天下大亂時便帶著一群亂匪嘯聚山林,聲勢頗大。
慶帝拿下兗州之時,手中兵力不足,沒時間清剿他。
直到天下一統,張麟深知自己退路全無,這才帶著一眾兄弟受了招安。
慶帝手下猛將如云,對于張麟這等見風使舵的賊寇自是看不上的,給了一個邊緣武職便打發了。
原本這等小人物,這輩子若無意外也就止步于此了,偏偏遇上了鄭茂這等有‘識人之明’的好領導。
在鄭茂看來,此人身經百戰,是個能用的將才。
雖然是打家劫舍的經驗,但當初李徹不也是靠一群罪徒起家的嘛。
況且那張麟的一眾手下悍勇異常,正是他心目中能夠力挽狂瀾的良將。
他可是花了重金和許諾了爵位,才將此人招攬至麾下的!
親兵連滾爬爬地跑去傳令了,而鄭茂則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仍念叨著兵法:
“不可能......不可能的......孤軍深入,后勤不繼,后路被斷,這都是兵法大忌,他怎么敢的,他怎么做到的?”
他完全想不通,按照兵書,這根本就是自取滅亡!
可偏偏,這支本該滅亡的軍隊已經殺到了他的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