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聽了林如海前半句話便搖頭,聽了后半句話又點頭,那腦袋便似畫了一個圈,眾人見了便哈哈大笑。
陳寧也不著惱,只嘿聲說道:“我想著,咱們這幾家也算是世交了,除開賈兄有個好兒子,算在我在內,后輩們就沒一個有出息的!哪里比得過李大人的家教?”
眾人皆不語。
陳寧又道:“我想著,過兩日便將我家小子送到孫叔那里去,先拜個武師父,雖說不能教他家傳武藝,好歹能督促著他。再去尋李大人,拜個文師父!想來他倆皆是不好意思推脫的!”
陳寧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摸著腦袋笑起來,又問眾人道:“怎么樣?瞧著我還算英明罷!”
眾人不置可否,只又都笑了起來。唯有王子騰有些心動,思忖片刻便說道:“我兄長也有一子,一向被我們老太太溺愛,你哪日若是帶著文哥兒拜師,便喊我一道罷!”
賈政想了一想,便搖頭說道:“只怕我那親家不好收!”
陳寧也不問緣由,急著嚷道:“我那兒子雖是嬌養過頭,到了李大人手里若不聽話,自然也是認打認罰的,怎么不收?”
林如海忙說道:“如今李大人乃御前行走,到底不好與他人結交……”
陳寧聽見,想了一想,便笑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便去圣上那里請旨……嘿嘿,想來圣上也不好意思說不行!我倒是要求不高,只要能將我那兒子調,教得有智哥兒一半出息便好!”
王子騰急了,忙說道:“你這莽漢!哪里有兒子拜師還去請旨的?快消了這念頭!”
陳寧斜眼瞅著王子騰,說道:“說誰莽漢?你這混人,自也是習武的,居然好意思來說我!請旨又怎樣了?哼……又能消了陛下疑心,又能拜個好師傅,可劃得來得很吶!”
賈政并林如海對視一眼,皆笑了起來。林如海說道:“原來侯爺倒是個粗中有細的。果然請旨是極好的……”
王子騰想了一想,也笑了起來,忙對陳寧說道:“果然不錯!只要不出岔子,徒兒也能入了圣上的眼……倒是我錯了!”
陳寧仰頭望天,得意道:“成日家說甚么文人多智,本侯爺瞧著……哼哼!也不過如此罷了!”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第二日,陳寧并王子騰果然帶著陳瑞文與王仁,一同至李守中處請李守中收徒。
李守中忙地推道:“我才疏學淺,恐誤了二位兄臺的子弟……并非駁了二位兄臺的面子。還是另請高明為好……”
陳寧二人早知道結果,便是一笑,也不相強,只起身告辭。
王子騰倒也罷了,陳寧如此作態,倒叫李守中詫異半晌,不知這人又打甚么主意。
果然陳寧與王子騰寫了折子與圣上,只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甚么‘后輩只知道走馬斗狗,于國無益。’,又說甚么‘李大人原為國子監祭酒,最會教人。’又說甚么‘圣上一向寬和仁慈,定能體會臣等望子成才之意。’。
圣上哪里見過為家中后輩尋師還來請旨的。再細細一瞧折子,頓時有些興趣。便忙將陳寧與王子騰二人招了來,
二人請安問好后,便立在一旁。
圣上遂問陳寧道:“你且說實話,為甚么請旨啊?”
陳寧嘿嘿一笑,說道:“臣就知道瞞不過圣上……”。
圣上瞪著陳寧道:“油嘴滑舌的,還不快說?”
陳寧便笑道:“誰叫李大人不收臣這兒子!臣這兒子……”話未說完,便見圣上滿臉不耐煩,忙轉口說道:“其實是王大人說李大人不愿與臣等結交來著!”
王子騰登時張大了嘴瞪著陳寧,他卻全未料到這人還未怎地,就將自己賣了。
圣上肚內暗笑,口中卻疑惑道:“王愛卿?”
王子騰哪敢御前失儀,忙合上嘴,低頭說道:“回圣上的話,臣只說李大人乃御前行走,不好與臣等結交甚密。這廝聽了就說,若李大人不收臣等子侄為徒,便來請圣上說項!”
陳寧一聽便跳腳道:“你這廝!我說完,你還不是樂得……”
圣上一聲咳嗽,掩住唇邊笑意,喝道:“閉嘴!像甚么話!”
二人忙地噤聲不語,低著頭你瞪我一眼,我沖你齜牙。
圣上看在眼里,知道這二人皆為武夫,最是直爽,遂也覺得好笑。想了一想,又問道:“王愛卿,你為自己侄兒求師?”
王子騰應道:“回圣上的話,臣只一女,遂只為侄兒求師,望陛下應準。”
圣上點頭道:“你那兄長是個不爭氣的,你這侄兒倒也是要好好調,教才好!”王子騰不敢則聲。
圣上心中盤算良久,方說道:“罷了!既如此,朕便準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