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在皇宮也算練出來了,別的或許不行,耐心卻是一等一的高,只信奉‘敵不動我不動’的作戰方針,垂頭坐在榻上,便如泥塑的木人一般。
那賈珠雖有些城府,卻只是個十多歲的大男孩兒罷了,到底忍不住,輕聲問道:“郡主,你......悶不悶?”
李紈便覺得好笑,也不說話,只微微點點頭,又‘嗯’了一聲。
那賈珠輕吁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話未說完,邊上人便笑道:“珠大哥,我們等著看嫂嫂呢!有多少話,且等晚上你二人慢慢說罷。”眾人皆轟然而笑。
李紈在心中揣測:“這說話的莫不是賈璉么......”她正自沉思,卻忽然覺得頭上一輕,眼前一亮,忙閉上眼,又慢慢睜開。便看見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拿著秤桿與蓋頭定定地瞧著自己,心知這便應是賈珠了。
李紈又用余光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便見一群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圍著賈珠偷笑。便又低下了頭。
賈珠便以為李紈害羞,頓時也手足無措,旁邊喜娘,嬤嬤將賈珠手中事物接了過去,又遞了兩杯酒,叫那賈珠李紈交杯飲了。辣得李紈直皺眉,嬤嬤又將桌上子孫餑餑遞了過去,李紈明知是生的,無奈也只好咬了下去。
喜娘又問道:“郡主娘娘,生不生?”
李紈也不知該用甚么表情,只點點頭,正兒八經地道:“生的。”
邊上眾人皆笑得開懷,那喜娘甚為伶俐,忙又對賈珠笑道:“恭喜郡馬爺,郡主好口彩,來年定生個胖小子。”
賈珠咧嘴一笑,又是一聲‘看賞!’。喜娘同旁邊伺候的嬤嬤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
賈珠正想同李紈說些甚么,卻被賈璉拉著道:“你跟郡主嫂嫂有一輩子的時候好說話呢,平素弟弟被管的緊,此刻珠大哥哥何不陪我們兄弟去喝幾杯?”轉頭又對李紈道:“郡主嫂嫂允不允呢?”
李紈知道賈璉不過是逗趣罷了,況且還有賈政在席上看著,遂輕聲道“弟弟說得是。大爺自去罷。”
賈璉一聽便得了意,拉著賈珠道:“快走快走。”賈珠到底爭不過賈璉,被拉出了新房。
眾人也都跟著退了出去,宮里的教引嬤嬤便如木樁般杵在屋里,李紈想了想,便道:“許嬤嬤,你出去罷,將邀月憐星留下來陪著我便好。”
這許姓嬤嬤隨李紈出來前,太后便對她道:“安順郡主是個有情義的,你也無人養老,不如就好好伺候著,日后她也不會虧待你。”
許嬤嬤聽了李紈吩咐也不反駁,只行禮告退,又將邀月憐星喊了過來,只道:“若有甚么事出來說一聲,我就在門外。”。
李紈笑道:“快來幫我把這頭冠取了下去,頂著幾斤重的東西,累得脖子都不會動了。”
邀月便上來,動手與李紈重新梳頭,鏡中三人面面相覷,半晌,李紈‘嗤’地笑出聲來,輕聲道:“你二人怎么傻了?”
邀月也笑了起來,道:“郡主今兒可真漂亮。郡馬爺都看得呆了呢!”
憐星便抿唇道:“郡主本來就好看,不過是平素不愛打扮罷了。”
李紈便搖頭道:“因為這個,你二人便呆成這樣?”
憐星本就心直口快,遂道:“那倒不是,不過是換了個新地方,感覺不習慣罷了。再一個,怎么都沒個小丫頭守著?這院里都是咱們從宮里帶出來的,若一會子要茶要水的,都沒處找人呢。”
李紈聽了,沉思片刻,安靜道:“管他的,想必一會兒便好了,小丫頭們愛湊個熱鬧也是有的。”又指著鳳頭釵道:“只戴這個罷。”那邀月依與李紈簪了。
憐星便也住了嘴。
過了半日,賈珠便轉了回來,邀月與憐星俱都對賈珠行禮后退下。
賈珠坐在李紈身邊,沒有說話。李紈垂眸端坐。
又過了片刻,便覺得頭上的朱釵被賈珠抽掉,李紈便捂著頭發,怒道:“大爺,你做甚么?”
只聽那賈珠道:“郡主,咱們就寢罷?”
李紈眨眨眼,就聽賈珠倒抽一口涼氣,輕輕將將李紈推倒在床榻之上......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