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比沈棠從縣丞手中接管的破產爛攤子還要爛,滿城上下確實沒有丁點兒油水了。
魏樓哂笑:“人還沒死呢。”
沈棠:“……”
“城中這些人在極端情況下也是物資。”
防守一方破罐子破摔,別說城中一點兒油水,他們連城中一條活口都不會留下來給后來者的。哪怕這些庶民在沈棠眼中還算個人,但在絕大多數軍閥豪強眼中就是自家散養的物資。還能守住的時候作為守城苦力,守不住的時候就是帶不走但不能便宜敵人的物資。
魏樓簡單一句話便叫人不寒而栗。
即墨聰等人更是瞳孔細顫。
他們對外界的了解多源于外出采購生活必需品的族人。哪怕這些族人說赤地千里,說易子而食,說海內鼎沸……哪怕他們窮極想象力,跟現實相比,也只能想象出其中一二。
“你能跟他們交涉,將人騙出來?”
“自然。”
魏樓有些無奈看了眼沈棠這幫人。
動腦子談判游說,只能靠他。
他抬手撣去袖間灰塵,命人往城墻射出談判的請求。等得到允許,這才帶羅三過去。
其實沈棠也想去,但被魏樓強勢拒絕。
靠近水位極低的護城河,河面上方隱約飄散糜爛腐臭,仔細一看還能看到幾具泡得腫脹青白的尸體,城墻上的痕跡新舊交錯。看樣子,眼下占據城池的勢力占領此地沒多久。
對此,魏樓心中更有把握了。
不多時,城墻上放下籃子。
人可以蜷縮在里面。
魏樓并未拒絕,徑直在籃中端坐著,八風不動,任由上方一點點轉動轆轤將籃子升上城墻。沒多會兒,羅三也用相同辦法上來了。二人剛站穩便被一伙武卒包圍起來,面對帶著濃重血腥氣的刀鋒,魏樓從容笑道:“何必這般?某今日是來給使君指一條生路的。”
沈棠目送魏樓二人從城墻消失。
“唉,怎么時間過這么慢?”
一邊托腮一邊發呆。
即墨聰:“殿下擔心他的安危?”
沈棠:“當然擔心,雖說他嘴巴碎了點,性格擰巴了點,但他是真的會干活兒啊。”
對能干活的人,沈棠能無視其他小毛病,跟著話鋒一轉:“不過有羅伯特在,他的小命九成九丟不掉。我只是好奇,他準備怎么游說敵人帶著俘虜走人,讓出城池給咱們。”
要是正常古代,守城一方只要不是腦子被驢踢,多半不會答應的。畢竟攻城一方往往需要付出數倍于敵的代價才能吃力拿下城池,離開城池就跟烏龜沒了烏龜殼一樣,一身血肉暴露在獵食者利爪下。偏偏這個古代不正常,攻城一方有極強戰力就能抹平人數劣勢。
沈棠抱怨:“可惜他小氣,不讓圍觀。”
即墨聰:“也是為殿下安危考慮。”
盡管她不認為城內有人能對殿下造成威脅,不過魏樓的知情識趣意味著他心中的天平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開始偏斜了。
沈棠抬手指著破破爛爛,堪稱斷壁殘垣的大半截城墻道:“待會兒拿下,先修它。”
門面,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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