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說誰是匪呢?”
沈棠不樂意聽到這種話。
羅三放下兩手抓著的珠玉,張口應和:“就是,那些盜匪有咱們這般仁慈講道理?”
跟當世絕大部分軍閥豪強相比,他們這幫人確實能算得上上大慈大悲大圣人了。羅三最看不慣魏樓這點,也不知道他擰巴個什么勁。分明魏樓自個兒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嘖,這廝就是標準的嚴于律人寬以律己。
魏樓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沈棠看到他幾乎化成醬色的臉,訕訕收斂想要懟人的沖動,生硬岔開話題:“咱們這一回俘虜多少人?要是人數夠了,咱們原地整頓半天就收工回家。要是人數不多呢,那就再等等,多打幾個地方,人湊多點一起拉回去。”
畢竟一來一回也挺浪費時間。
雖說安排人手看家,但沈棠就這么點家底,萬一被人偷家,她得心疼死:“君侯?”
她發現魏樓這段時間非常喜歡走神。
“將俘虜帶回去作甚?這些俘虜一無家財,二無田產,眼下也不需要他們當苦力。”帶回去無法造成價值,還多了這么多吃飯的嘴。
“不帶回去?那也不能放了啊。”
到她手中的東西就屬于她,包括人。
放掉這些俘虜,跟掏她口袋有啥區別?
再者說,這些俘虜四散奔逃之后,有些可能回到敵人帳下,繼續跟她為敵,也有些會落草為寇,靠打家劫舍為生,對治安是個隱患。
沈棠不能放任不管。
魏樓道:“沈君平日看著不是挺有主意,怎么這會兒就轉不過彎了?我們可以利用這些俘虜圍困城池,迫使敵人開城投降,也可以用俘虜作為交換條件,讓敵人獻出城池。”
橫豎都已經打到這里,己方士氣正盛,何不一鼓作氣將城池也打下來?只是不清楚城中敵人兵力以及布防,貿然攻打有可能會吃虧。
在這個混亂世道,多數城池都在一次次攻防中損毀。即便還有防御價值,但城中人丁在一次次屠城剝削下來,口袋基本沒有油水。因此,一座城池的價值遠沒有“兵”值錢。
魏樓的意思是用俘虜做交換,讓城中的勢力拖家帶口滾蛋,留下地盤跟城中的土著。
沈棠道:“還可以這樣?”
魏樓可是老油條,深諳這個時代的各種規則:“自然可以,不過——老夫的建議是將他們騙出城之后,趁著他們半路松懈機會再偷襲吞并。跟這些人不必講什么仁義道德。”
沈棠:“……那為什么不直接勸降?”
魏樓語氣微妙:“沈君可以試試。”
看看勸降這條路可行不可行。
事實證明,不太行。
出手強攻不是拿不下來,但——
沈棠仗著超絕視力,不費吹灰之力就看到城墻上的動靜,一個個衣衫襤褸、肌膚黝黑的干瘦男女麻木干活。他們或是肩上頭上扛著石頭、木板,或是合力抬著一口口陶甕……
“以前還好點,近十幾年攻城略地,防守一方要是看到情況不妙,便會堅壁清野。”
沈棠指著滿眼的荒蕪與裸露土地。
問道:“這還不算堅壁清野?”
那些木頭石塊多半是城中屋舍拆下來的。
不用飛上高空都知道城內是個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