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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鴛鴦織就欲雙飛(中)

      “大將軍,讓我為你生猴子啊!”

      有個男學生激動想要跳起來。

      “犢鼻裈!大將軍給我你的犢鼻裈吧!”

      正在孔雀開屏的公西仇:“……”

      這不是有些夸張了?

      他眨了眨眼,隨即灰溜溜跑去隊伍前方。

      其他學生反應沒有這么激烈,但當他們意識到公西仇作為康國大將軍卻被派來護送他們游學,當即感動到一塌糊涂。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主君重視他們啊!真將他們當做未來康國棟梁看待!當然,也有學生覺得公西仇之所以出現,多半跟如圭殿下在隊伍中有關。

      只是,這個觀點不太站得住腳。

      沈德是臨時解了禁閉過來的,而護送他們的兵馬則是提前幾天就開始行動了。對于這些爭論,公西仇并未介入。他的任務是將這些學生當成行軍士兵看待,一路提溜去乾州。

      抵達乾州,任務就算完成。

      學生們一開始精神旺盛,興致勃勃。

      官道兩邊景色看得津津有味,跟身側同學嘰嘰喳喳議論。只是一成不變的景色會讓人感覺枯燥,他們逐漸歇了動靜,專注趕路。這條官道是武者先鋪了碎石地基找平,又運來黏土沙土鋪平夯實的。有些地區沙土不夠,便打碎了石頭鋪路……跟亂世那種爛路一比已經算得上平整,馬車在上面行駛也不會過于顛簸,可對這些出生于亂世末年或者改元之后的學生來說,實在是遭罪。趕路大半天下來,兩條腿已經有些麻木,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兩天下來,有人鞋底都磨破了。

      第三天,過半學生腳上都磨出了血泡。

      他們有心想訴苦歇一歇,可面對護送士兵平靜肅殺的臉,那些話又被他們吞咽回去。

      “……乾州還有多遠嘛……”

      “游學不該是坐著馬車去的?”

      去歲的游學就是坐馬車,除了他們屁股比較受罪,其他條件都能忍耐。今年游學,看這個架勢是準備一步一步走到乾州,后面還不知有多少苦等著他們。偏偏貴為皇太女的沈德也沒有受到一點優待,他們的抱怨更顯得矯情。

      公西仇策馬而來:“都累了?”

      一眾坐在路邊躲陰涼的學生點頭如搗蒜。

      “嗯嗯嗯,累了。”

      公西仇大發慈悲:“行,既如此,晌午行軍就允許你們使用靈輔助。你們可都是康國境內精挑細選加入國子學的,不會連這點都做不到吧?怎么配合,你們自己看著辦。”

      一眾學生:“……”

      他們指了指自己。

      國子學的學生有文有武也有醫家墨家。

      整體上,依舊是文心文士占多數。

      文心文士那個體格,跟最普通的武卒相比都顯孱弱,只是比普通人更加抗造一點兒。

      兩條腿趕路還要施展靈輔助……

      有個學生舉手:“大將軍,學生有疑。”

      公西仇道:“你問。”

      學生:“大將軍以前戰場行軍,軍師謀士難道也是兩腿行路?應該有戰馬的吧……”

      他們是沒有上過戰場,但也知道武膽武者能用武氣化出武卒戰馬,自帶一支形成完整戰力的小型部曲。他們不求公西仇讓武氣武卒背著他們跑,但化出戰馬馱著他們總行吧。

      “戰馬自然有的,但你們又不是軍師。”

      一眾學生:“……”

      公西仇不掩刻薄:“此番游學是為鍛煉身體,磨煉意志,又不是一群貴族出行,還要讓人鞍前馬后地伺候著。連這點苦都吃不了,來日若真有戰事,康國能指望你們什么?”

      學生嘀咕:“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康土……來日的戰事跟海里的魚怪打嘛?”

      從小院啟蒙開始,小院講師便一遍遍灌輸康國是一個整體的概念,他們潛意識就不認為自己人會跟自己人打起來。若真有戰事,敵人也該是外來的,而不是他們內部自己人。

      “嘀嘀咕咕什么呢?”

      “沒,學生什么都沒說。”

      公羊永業不怕醫鬧,公西仇也不怕“軍中嘩變”,這些學生落到他手上,自然就成了如來佛手中的孫猴子,翻不出五指山。一開始磨合不行,但隨著時間推移,學生靈軍陣運用愈發靈活,一天趕的路就勝過之前七八天。

      當看到乾州界碑,有學生喜極而泣。

      “嗚嗚嗚,終于到了……”

      “啊,不容易,我都要餿臭了……”公西仇每天只留五個時辰給學生吃飯睡覺,其他七個時辰必須疾行,這讓學生們都沒功夫清理個人衛生,再加上天氣影響一個比一個臭。

      不僅臭,還一個個蓬頭垢面,曬得黢黑,活像是哪逃難來的,沈德也不能幸免于難。

      收到通知來接學生的呂絕:“……”

      他都驚呆了啊。

      公西仇沖學生們一揮手。

      招呼道:“下河洗洗,別淹死了。”

      數千學生烏泱泱就往水里跳,沈德動作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清澈河水在眾人合力撲騰下明顯變色,她硬生生忍住了腳步。呂絕上前向她行禮:“殿下,游學營地已備好。”

      國子學學生在乾州期間,要聽他調動。

      沈德頷首:“勞煩呂將軍。”

      呂絕在延凰十三年赴任乾州。

      沈德跟他見面不多,只知這位將軍是姆媽元從,很早便為姆媽驅策征戰四方。幾次接觸下來也知道他性格穩重,非常有說服力的一點就是呂絕極少會參與朝中文武的全武行。

      不同于公西仇的嚴厲管束,乾州營地這邊就寬裕不少,呂絕給了學生七天自由活動。

      “殿下,學生聽說,乾州崇學風氣盛行,除了王庭開設的三院,還有為數不少的民間私塾……”興寧休整了兩日便恢復了精神,還沒溫習功課就被魏盛幾個拽著過來找沈德。

      既然來游學,不得好好交流啊。

      沈德視線一掃便知小伙伴們打什么主意。

      名為交流,實為踢場。

      她遲疑:“這,不好吧?”

      乾州學風再濃郁,教育資源也跟國子學差了許多。這幫學生跑去找人交流,不是明擺著“恃強凌弱”?再說了,講師那邊也沒公布之后的游學安排,他們貿然將人得罪不好。

      興寧也勸道:“我也覺得不好。”

      幾人聞只能作罷。

      萬萬沒想到——

      他們沒有找麻煩,麻煩先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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