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夫人連忙止住他的話頭。
“這些話咱們心里知道就行了,可萬萬不能說出口。”
賀成彥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里實在憋屈。
賀老夫人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既然你不喜歡,不碰她便是了,聶家女無子便是犯了七出之條……”
“聶家的底蘊仍在,咱們也不好直接將她休了……”
“但你可以把真心喜歡的人迎回來,抬為平妻,連陛下都不能說什么……”
“寧德侯還得記著你不休妻的好處……”
賀成彥聽見自家母親這樣說,胸口的郁氣才散了幾分:“還是母親有辦法,那到時候就麻煩母親替兒子周全了。”
賀老夫人憐愛一笑:“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不為你謀劃為誰謀劃?”
母子倆又敘話許久,策劃了一番聶家女過門后如何應對,才各自回房睡了。
聶柔一覺醒來,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和散架了一般,酸痛無比。
丹桂捧著姜湯,恨鐵不成鋼道:“您怎么能爬圍墻上去呢?得虧墻下是軟泥,否則您非得摔成肉餅不可!”
聶柔被她吵得腦仁發疼,她怎么記得昨天是往墻外頭摔的呢……怎么一覺醒來在自己的院子里?
至于她當著周郁川的面罵他是武夫的話,她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于是聽說周郁川今兒要來竹韻居拜會老夫人時,她還興沖沖地挑了件好看點的花裙子,想著要留下一個溫婉可人的第一印象。
只不過在周郁川來之前,聶老夫人那兒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聶柔到竹韻居時,聶琳瑯和聶夫人已經簇擁著聶老夫人坐在正堂了。
聶琳瑯因著被陛下賜婚,如今正滿面紅光地和秦夫人討論著賀家會送什么聘禮來。
聶柔在心里暗想,賀家會送什么?不過是一些看著大氣實際不值錢的東西,比如瓷器、家具之類的。
上輩子賀家娶她十里紅妝的時候,不知羨煞了京中多少人,連陛下都十分滿意賀家對賜婚圣旨的態度。
只不過當她拿到那長長的禮單時,再去瞧瞧實物,不過是些做工考究些的尋常物件,連鍍金的臉盆都算上了,心里氣得嘔血。
賀家在娶她的時候聲勢造得那樣大,整整一百八十抬嫁妝,讓大家都以為賀家待她不薄。
是以后來賀老夫人對外說她不止無子,還善妒,虐待有子的妾室時,滿城的人沒有一個覺得賀老夫人是在污蔑她,還紛紛替賀家可惜當初的厚待喂了狗。
如今瞧著聶琳瑯這般期待的樣子,聶柔并不打算說破,畢竟說了也沒人信。
于是她柔柔一福身后,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先同她搭話的不是老夫人,卻是聶琳瑯。
聶琳瑯素來瞧聶柔不順眼,今日見她面若桃花,容貌似乎更勝昨日,忍不住便挖苦起來。
“那周秀才想必沒什么家底吧?出嫁那日四妹妹若是覺得丟臉,姐姐可以替你添兩抬嫁妝。”
聶夫人做了這么久的侯夫人自然知道聶琳瑯這話不妥,聶老夫人也不喜歡聽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