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柔心里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只有丹桂這個心實的丫頭還在為她擔心。
“四小姐,那周秀才聽說才進京不久,半點根基也無。”
“往后您嫁過去,能吃飽飯么?”
丹桂露出滿面愁容道,她可是聽那些小姐妹們說過不少事兒,多的是高門貴女嫁人當主母后,不得不拿自己的嫁妝補貼家用。
到最后夫君還要納妾養外室,主母只落得個人才兩空的下場,郁郁而終后,自己生的孩子還得管繼室叫娘。
聶柔聽她為自己擔心,心下一暖,捏了捏丹桂的臉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這婚事已改不了了。”
“好丹桂,你還是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賺錢,讓你家小姐吃飽飯吧。”
“今兒么,先給你家小姐我沽二兩酒來吧!”
丹桂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轉移了:“四小姐您什么時候學會喝酒了?還要喝二兩?”
聶柔但笑不語,自是上輩子學會的。
那時天寒地凍,她這個凍壞了根本的人冷得骨頭縫都在疼,不得不每日喝二兩黃酒暖身。
偶有一次被賀老夫人瞧見了,還將她好生訓斥了一通,說她沒有婦人的儀態,竟然像外頭的酒鬼一般酗酒。
賀老夫人發話,聶柔的酒自然是斷了,不然也不會有后面病得快死了以至于丹桂要去求方君霓給個大夫的事兒。
彼時的方君霓已經入了賀家的門,帶回來那個一歲的小兒賀琛正得老夫人稀罕。
說來也可笑,滿府的人受她操持照顧整整三年,竟然都在盼著她死了好給方君霓騰位置。
回頭想想,她都想不出來自己操持了將軍府那么久,勞心勞力的,除了一副病體,最后究竟得到了什么?
這廂聶柔正歡天喜地地慶祝自己不用嫁將軍,秀才周郁川卻是在和手下商量著怎么把婚事退了。
兩家的親事定得倉促又好笑,翰林院學士和聶侯爺出去喝了一頓酒,周郁川便多了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
“翰林院學士方大人算是您現在這個身份的半個老師,您家中沒有長輩,方大人替您操持倒也合適。”
“再說了,您的真實身份不好明,往后若是都要隱姓埋名地過日子,沒有一房夫人也挺奇怪的……”
“容易被人懷疑是斷袖……”
蒼南陪著自家主子走在靜謐的街道上,也有些哭笑不得。
周郁川生得高大瘦削,繃緊的衣裳隱隱能瞧見后腰的肌肉紋理,讓人覺得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弱不禁風。
只是他年紀雖不大,生得也算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只是下半張臉都被濃密的胡須覆蓋,無端增加幾分粗糙潦草的野漢感覺。
“我隱姓埋名可不是為了縮在京都過太平日子的,好男兒自當熱血灑疆場。”
“女人嬌弱又麻煩,心眼子又多,我沒功夫應付她們。”
蒼南心想,您這一年到頭不著家的,夫妻倆恐怕就拜堂入洞房那天見一面,也用不著“應付”二字呀。
“我心意已決,志不在此你也不必再勸。”
“是,屬下遵命。”
蒼南覷了自家主子一眼:“那您看,咱們什么時候去退親比較合適?”
“宜早不宜遲,明日便去。”
二人正說著話,便有一具嬌軀帶著酒香從圍墻上滾下來,落在了周郁川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