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搖頭:“沒見過,但是樓里的龜奴們都很服他,配合著他們處理樓中姐妹,不過三日就處理完了。
不知道是畏懼他帶來的那些魁梧漢子,還是龜奴們認識他。”
明媚兒覺得有些不對,又問及男子的長相、身量、口音等等,茉莉也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說了。
“茉莉,樓中的姐妹們你還能聯系到多少?我找人查過,最多只能聯系二十幾個,分別是白芍、文梅、翠萍……”
明媚兒將自己名單上記錄的二十幾個姑娘都報了名字。
“我想將從前的姐妹們都找回來,以我今日的財力,總能讓姐妹們有個容身之所,不至于下輩子漂泊受人欺辱。”
賞春樓的姑娘們都是賤籍,很多人哪怕給姑娘們贖了身,也不見得會愿意多花幾百兩銀子,找人交錢給姑娘們擺脫奴籍。
一方面幾百兩不是個小數目,幾百兩都夠再贖一個姑娘了,左右都是‘玩物’,能取樂就行,何苦要費力給她什么良民的身份。
第二方面是找人交錢給一個娼妓贖身,好說不好聽。
有這個財力的,要么是官員,但是官員都不想給自己染上污點,想給娼妓贖身要在衙門有靠譜的人脈,不然一個弄不好,被人捅出去,雖是小節,也始終惡心人。
娼妓供人取樂,今日喜歡這個,明日喜歡那個,太過于正常,遠遠不值得一個官員冒風險為其擺脫賤籍。
要么是商賈,商人重利,幾百兩銀子放在手里遠比一個娼妓有用,不太可能愿意花錢給娼妓擺脫賤籍。
因此,只要姑娘們都是賤籍,便不能納為妾室,頂天了不過是個空有通房名聲的丫鬟。
既然是賤籍,便能買賣。
她錢給夠,恩威并施,絕大多數的人都愿意放人。
茉莉聽到明媚兒的話,驚得瞪大雙眼,嘴張了又合,幾次沒發出聲音來。
半晌。
茉莉才顫顫巍巍道:“鈴蘭,你可是說真的?可別誆我啊。”
“咱們樓里少說也有五六十個姐妹,都買回來,你知道這得多少錢嗎?”
明媚兒看著茉莉,認真道:“我知道。”
“……”
茉莉聽到這話沉默良久,靜靜地與明媚兒對視。
她看著明媚兒的眼神從震驚、懷疑、不敢置信,慢慢轉變為巨大的淚意,最終化為淚水接連不斷的滾落出眼眶。
“花花,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茉莉抽泣著,激動的抓著明媚兒的手,就要給明媚兒跪下。
從前她在樓里也算是能善辯,不管是老鴇還是恩客都很喜歡她,不然她也不會僅僅接客一年多,就傍上了雍城知府裘恒。
可她如今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感謝和震顫,仿佛說什么都是虛的。
明媚兒起身一把抓住即將要跪下的茉莉,同樣落著淚道:“從前在樓里,我們姐妹們都是苦命人互相扶持,不必謝。”
“不,一定要謝。”茉莉認真地抬眸看明媚兒。
明媚兒阻攔的手仿佛被她眼里灼灼的眸光給燙傷了。
最后,她還是松開了手,眼看著茉莉慢慢跪了下來,珍而重之地向她磕頭道謝。
也許只有這樣,茉莉的心中才能好受。
隨著一聲脆響,響在屋內,明媚兒連忙將茉莉扶起,兩個人相擁哭了一場。
久久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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