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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嶺一回到城外住所,便進了書房整理畫卷,而在他案頭,赫然懸掛著一幅女子的肖像。
黑牛進來送吃食,見那畫像還在,就問:“公子今日又去了德水巷,怎么沒把這幅畫拿給顧夫人?”
這幅畫正是他與沈南葵約好要送她的,只是,他一直沒給出去。
蔡嶺正在專心看畫,聞輕輕搖了搖頭,“已經不合適了。”
作下約定之時,她是和離之身,與顧逸川并未和好,而眼下他們夫妻和睦,琴瑟和鳴,又哪里能再與別的男人履行贈畫、吹笛的約定?
……
一到年底,時間都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稍不留神,就飛逝而過,轉眼便是除夕。
今年過年,顧逸川政務繁忙,一直到了臘月二十九,才把手頭上所有事情處理完,又封了衙門,給大小官吏們都放了假,才算了事,不過,時間這般緊張,他自然也趕不回滄縣看望顧母。
所以,顧逸川與沈南葵,是在永州過的年。
沒有長輩在身邊,也沒有那么多的俗禮規矩,小兩口守著阿鬧,難得過了一個輕松愜意的好年。
永州是富庶之地,除夕這一天沒有宵禁,所以,每年除夕之夜,都會有大家族在街上輪流放煙花,引得許多百姓出門觀看。
沈南葵與顧逸川吃過年夜飯,便帶著阿鬧,坐車去了水云樓。
顧逸川早在水云樓頂層訂好雅間,趕到這里時,城中的煙花大會已經開始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不時都有煙花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處一團又一團絢麗的色彩。
沈南葵頭探出窗邊,癡癡看著外面熱鬧的景象。
兩世為人,她還是頭一次這般過年。
不用主持灑掃祭祀,不用拜會長輩,也不會安排種種繁瑣的新年流程,不用怕自己說錯話辦錯事,不用一個人在深深的宅院里獨自守歲……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顧逸川抱著阿鬧立于她身后,既在看窗外的煙花,也在看她。
沈南葵原本不欲帶阿鬧出來的,怕放煙花的聲音嚇著她,可今日舉城歡慶,只怕沒有一個地方是能躲得過這種聲音的,索性就帶了她來,不論如何,他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起。
好在阿鬧并不怕響聲,反倒隨著煙花炸響還咯咯大笑起來。
夫婦倆抱著孩子在東窗看煙花,荷華和鐘山趴在西窗,也都看得一臉入迷,鐘山手中端著一碟栗子糕,荷華吃著栗子糕,忽扭頭沖著沈南葵說:“夫人,我聽聞永州的元宵節最是熱鬧,也有煙花大會,到時咱們還來這里,怎么樣?”
“不來。”沈南葵搖頭。
趕在荷華失望之前,她卻又說:“元宵節除了煙花大會,花燈才是重頭戲,要賞花燈,自然是在集市里,否則你若是看上了什么首飾,饞了什么吃食,我如何買給你呢?”
幾人都笑起來。
四面的煙花不時升空綻放,光芒印在幾人臉上,都洋溢出一種滿足的歡欣。
月上中天。
顧逸川把阿鬧給了荷華,自己走到桌前,倒了兩杯酒端過來,一杯給了沈南葵。
他眉目間噙著笑意,舉杯說:“恭賀新禧。”
窗外的煙花爆竹聲愈發激烈,好似都要趕在這一刻燃放殆盡似的,一片轟鳴聲中,沈南葵笑意嫣然,舉著酒杯輕輕與他一碰。
“恭賀新禧,愿新年,勝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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