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王恍若未聞,只姿態閑散的在廊邊坐下,眼中是洞察一切的空明。
陸府素來中立,從不與任何皇子往來,他接到請帖的時候亦是十分費解。
直到他聽說了陸府近日以來的事情,他心頭一蘊,便明白了過來。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慕莞齊:“陸府費盡心思只為明哲保身,如今卻被慕夫人一朝斷送,這般釜底抽薪,倒也算是報了此番陸渝另娶之仇。”
慕莞齊自然知道這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她也并未想瞞他。
輕輕應了一聲,而后猶豫片刻,道:“殿下所甚是,只是我此次借宴飲之名求見陛下,并非只為報陸家之仇。”
“不是為了報仇?”
宜王詫異的挑了挑眉:“那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慕莞齊直直的望向他,眼中是澄澈的懇切:
“雙親性命有難,容不得我耽于兒女情長。”
宜王聞,竟罕見的沉默下來。
指節分明的手無意識敲著石板,臉上有一瞬的恍惚。
許久,他再次出:“你想讓我救你父母出來?”
慕莞齊點點頭。
“聽聞殿下,最得圣心寵眷。”
“談不上。”
宜王淡淡一哂,慕莞齊并未在意,只道:“陸家之仇,有朝一日我會親自去報。可是父母之困,眼下我實在無解。還求王爺垂憐,助我一臂之力。”
她神色懇切,語氣更是卑微到了極點。
宜王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憑什么?”
慕莞齊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
他似笑非笑,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他緩緩重復了一句:
“我憑什么要救你父母?”
“自然是各取所需。”慕莞齊似是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她雙目炯炯的看向他:
“殿下想要什么,我便能給什么。”
宜王不由得被這話逗得哈哈大笑。
語氣含了十足十的散漫和輕視:“慕夫人好大的口氣——可你又怎知,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慕莞齊歪了歪頭,眸子里存了幾分狡黠:“在其位謀其政,殿下想要什么,很難猜嗎?”
.....
宜王驀然抬起頭,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攝人的視線幾乎要碎裂在空中。
許久,他低低一笑,漫不經心摩挲著手中的扳指:
“那你說說,你能給本王什么?”
“慕氏兵權。”慕莞齊沒有絲毫猶豫的答道。
對上宜王還算平靜的目光,她笑了笑,再次說道:
“不只是我父親手中的兵權,而是慕氏傳家百年,族里所有嫡支,旁支和分支的兵權。”
宜王的眼眸微動。
他深深望著慕莞齊,漆黑深邃的桃花眼如古井一般深沉。
但這分密不透風的深沉,終于在此刻出現了一絲裂縫。
“有意思,可以談談。”
9
晚間廊邊,從湖畔吹來陣陣微風,輕輕拂過二人的發梢,轉瞬復歸沉寂。
“殿下助我為父母洗冤,我助殿下奪得江山萬里。于殿下而,這是微賺不賠的買賣。”
若有第三人路過,定會為慕莞齊的僭越之嚇出一身冷汗。
可宜王卻是眉眼淡然,甚至輕笑出聲:
“我憑什么相信你?”
“因為我此生別無他求。”
慕莞齊簡短一句,宜王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別無他求,畢生所愿只求父母安康。
所以自然也能拼盡全力,奮不顧身去追隨他。
當一個人視錢財,權勢,情愛皆無物的時候,便徹底沒了軟肋。
他們就這樣對望著,眼中都有著對方看不懂的情緒。
許久,宜王終于點頭:“聽起來還不錯。”
慕莞齊眼睛一亮,抬頭看著宜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