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起出來的那個男的是誰?”
“……”
朱韻簡直要下跪了,她從沒跟父母提過田修竹,為的就是避免母親的窮追猛打,他們下飛機的時候朱韻還特地讓田修竹晚一步出來。
朱韻試圖裝傻。
“哪個男的?”
“就是你把什么東西還他的那個。”
朱韻想起來了,臨出來的時候,她發現田修竹借給她的眼罩還揣在兜里,掏出來還他,整個過程兩秒鐘不到,而且他們還擠在擁堵的人群中,這都被看到了。
母親追問道:“誰啊?你在美國的同學?我看小伙子挺精神的。”
“不是同學,一個朋友。”
“哪的朋友?”
“國外認識的。”
“不是學校的同學?是不是社會上——”
“不是。”朱韻無奈道,“人家是正經畫家,你上網搜搜,牛得很。”
“畫家?”
母親似乎有點奇怪,不過她皺了一路的眉頭此刻終于松了點,“藝術家啊,你怎么認識的?”
朱韻說:“之前跟同學去意大利的時候,在一個展覽上認識的。”
母親靠回車椅,喃喃道:“畫家……”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參加過美術班,老師教畫兔子,結果你畫出來像蛾子一樣,把身邊的女孩嚇哭了。”
“啊?”
“啊什么,你給人家嚇哭了自己還生氣,之后的課說什么都不去了。”
“不會吧……”朱韻完全想不起來了。
“怎么不會,你小時候脾氣大得很。”母親越說笑意越濃,看著窗外,完全陷入回憶,捂著嘴悶笑,“怎么會畫得那么像蛾子呢。”
天色已暗,高速路上車不多,朱韻稍稍超速,遠光燈照得夜色蒼茫安靜。
田修竹在得知自己被朱韻母親發現的時候,很快登門拜訪。
他選在周末的一清早,按門鈴時朱韻剛睡醒,蓬頭垢面光腳開門,看到西裝筆挺的田修竹,反應了好一會。
“你干什么?”她沒睡醒,聲音有些啞。
他眼睛都帶著笑,一身正裝硬是穿出了休閑范,周身仿佛散發著清茶的香味。
“你叫我來的,說好了七點。”
“我說的是晚上七點。”
田修竹眼睛圓了一點,還是帶著笑。
“這樣啊。”
“……”你故意的吧。
“朱韻?”
母親醒得早,習慣出門散步,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田修竹,瞬間眼前一亮。
“這位是田先生吧。”
田修竹沖母親行禮,“您叫我田修竹就行了。”
朱韻打了個哈欠。
母親為了驗證朱韻的話,之前特地在網上查過田修竹的情況,對其本來就有好感。如今真人出現在眼前,年輕干凈談吐得體,活力之中透著儒雅,又帶著點小小的羞澀……尤其旁邊還襯托一個邋遢的朱韻,田修竹簡直就像裹了一層圣光一樣。
朱韻知道母親滿意田修竹,不過她的滿意程度還讓朱韻小小驚訝了一下。
母親似乎徹徹底底忘了王宇軒這個人,田修竹走后的一個星期里,她一直對他贊不絕口。
朱韻回憶了一下田修竹跟母親的交談過程,覺得雖然田修竹彬彬有禮,可其實并不擅長哄人說話,尤其是面對長輩,十分靦腆,還容易臉紅。
“至于么……”朱韻窩在沙發里。“我沒覺得他有你說得那么好啊。”
“喲,”母親端著茶杯,戲謔道,“是你會看人還是我會看人?”
朱韻不說話了。
“這孩子很聰明,才華橫溢。”
“這倒是。”畢竟天才畫家。
“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性格很好,我猜他肯定不是獨生子,家里有兄弟姐妹。”
這朱韻有點驚訝了。“你怎么知道,網上報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
“……”
“所以我才一直說你不會看人。”母親淡淡道,“我還知道他不僅有兄弟姐妹,還跟他們相處得很好。其實這孩子有很強的個性,不過他更多時候是體貼別人,這種體貼出身不好的人是裝不出來的。”
朱韻抱著枕頭看電視,不置一詞。
母親從容不迫地喝了口茶,最后說:“他自己有本事,又明白事理,還有個和睦的家庭,這些綜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