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微雪。
姜心棠帶著小公主乘坐馬車出城,送南昭王。
孟梁安南昭王兄妹已經在城外亭子里等她,姜心棠下了馬車,牽著小公主過去,“我們來晚了。”
“是我動身得太早。”南昭王含笑,立在亭子里,望著姜心棠母女一步步走來,眉眼皆是溫柔。
“豆豆,姨姨…”小公主歡快地喊。
兄妹二人出亭子。
南昭王看姜心棠走路已經無異常,臉、脖子也看不出傷痕了,這才放心,蹲下去,朝小公主伸手,“這次可以讓豆豆抱嗎?”
小公主歪頭想了想,勉強同意:“就抱一小會。”
南昭王笑意加深,眉眼皆是寵愛,“好,豆豆就抱一小會。”
說罷,將小公主抱了起來。
入了亭子,姜心棠讓身后跟著的嬤嬤上前,“給兄長備了些可存放的吃食,兄長帶著路上吃。”
嬤嬤把兩個大包裹遞出去,南昭王沒有跟她客氣,示意守在亭子外的隨從上前接過。
“這些是補品,雪神花是延年益壽的佳品,老南昭王戍守南昭多年,勞苦功高,蕭遲感念他,想他老人家長壽康健。”
姜心棠話才說完,就有另外兩個嬤嬤抱著幾個裝藥材的長方匣子遞出去。
“我替祖父謝過你們夫婦。”南昭王同樣示意隨從上前接過。
但心里明白,這些全是棠兒的心意,而非蕭遲。
東西是蕭遲的沒錯,但若非棠兒有這份心意,蕭遲是不會送他和祖父這些的。
他棠兒是個很懂得感恩的人。
那年她同他們兄妹跑去南昭只一個月,祖父視她如梁安一樣為親孫女,棠兒便一直記在心里。
時隔幾年,還記掛著祖父他老人家。
幾人在亭子里說了一會話,時辰不早,南昭王與她們辭別,翻身上馬,帶著隨從離去。
姜心棠抱著小公主出亭子去送。
孟梁安比她更快出亭子,一直追著她兄長往前走…
南昭王馬跑出許遠,停下,回頭,孟梁安這才停下腳步。
兄妹二人對視了幾眼,南昭王目光移到姜心棠身上,也看了幾眼,才決然轉身,策馬遠去,不再回頭。
孟梁安目送她兄長離去后,定定地站了許久。
雪似乎越下越大,鵝毛般從天空飄落,她回了神,小公主還小,可別凍著了。
如此想,她趕緊回身,“我們回去吧。”
聲音有些落寞。
家破人亡,只剩她和兄長活著,如今南北兩方,相隔幾千里,怎能不思念。
姜心棠抱著小公主,一直靜靜站在安安姐身后,陪著她。
她懂安安姐對兄長的不舍,突然問了句:“等衡兒陽兒大些,安安姐有何打算?”
是一直留在京都?
還是跟兄長回南昭?
亦或和沈東灼…
“我想留在京都,亦想和兄長回南昭。”孟梁安有些難抉擇。
她在京都長大,承載著她童年快樂的府邸在京都,父母牌位也在這,京里還有棠兒妹妹和三個孩子,她是想留在京都的。
但她舍不得兄長。
所以她想過等孩子大點,帶孩子跟兄長回南昭,可她又舍不得京都、舍不得棠兒妹妹和那么可愛漂亮的小公主。
“現在孩子還小,不宜遠行,既難以抉擇,就慢慢想吧,說不定到了那一日,安安姐就知道要去哪了。”姜心棠邊說邊往馬車走。
安安姐說了想留在京都、想同兄長回南昭,卻沒有提到沈東灼。
沈東灼是遠東的世子。
不可能永遠留在京都的。
姜心棠心中暗嘆,沈東凌雖壞,沈東灼卻是人品不錯的,對安安姐的好,她也看在眼里,她其實希望安安姐能與沈東灼修成正果。
可她知曉安安姐的過往…
曾經被方靖杰那禽獸囚為禁臠,被凌虐得身心都抗拒男人。
這種抗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暖化的。
沈東灼想與安安姐修成正果,怕是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孟梁安是騎馬來的。
她上了馬,姜心棠抱著小公主上了馬車。
孟梁安護在姜心棠的馬車旁,正要回城時,忽聽有人喊她們:“安榮縣主,王妃姐姐。”
孟梁安回頭。
是北月國公主。
孟梁安當即不悅:“什么王妃姐姐,莫要亂叫。”
公主從馬車里下來,巧笑嫣然:“安榮縣主還不知道吧,北定王要娶我當側妃,我自當喊王妃一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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