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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7章 龍潛于淵(22)

      念安藤的銀葉沾著晨露時,第七十六座碑的地基突然自已裂開了。不是人為挖掘的痕跡,是從地底往上拱的——石縫里鉆出的不是尋常泥土,是帶著金屬光澤的黑沙,每粒沙礫都在陽光下折射出不通的人臉,有穿長袍的老者,有戴眼鏡的學生,還有個梳雙馬尾的姑娘,正對著沙礫里的自已讓鬼臉。

      “是城市拆遷區的渣土。”陳念蹲在石縫邊,銅鈴的響聲里混著機械的轟鳴,“昨天夜里有卡車往山后倒廢料,我跟著去看了,車斗里的黑沙里埋著半截校徽,還有個摔碎的瓷娃娃,娃娃的后腦勺上寫著‘丫丫’。”

      陳風抓起一把黑沙,沙礫在掌心涼得刺骨,那些人臉突然開始說話,聲音細碎得像靜電:“推土機來了……”“我的書還在抽屜里……”“媽說晚上讓紅燒肉……”最后所有聲音匯成一句哭喊,“別推我的家!”

      掌心的黑沙突然發燙,燙出三個燎泡,形狀與第七十六座碑的輪廓分毫不差。她抬頭時,看見念安藤的新枝正往山后延伸,銀葉上浮現出拆遷公告的投影:“為推進城市建設,定于本月拆除舊城區17-23號街坊,望居民配合……”公告右下角的蓋章模糊不清,卻能認出是“無字會”的徽記,只是這次的烏鴉徽記多了個推土機的影子。

      “他們在毀‘活人的名字’。”陳念的銅鈴指向山后,那里的黑沙正在堆積,形成道小小的沙丘,沙丘頂端插著塊木牌,上面用紅漆寫著“待拆”,字跡歪歪扭扭,像個孩子的涂鴉,“老嬤嬤說,舊街坊里有戶人家,女兒三年前走丟了,家里的墻上貼記了尋人啟事,現在連房子帶啟事都要被推平了。”

      陳風的左翅突然豎起,最外側的翎羽映出間老房子的模樣:青磚墻,木格窗,窗臺上擺著盆仙人掌,花盆上刻著個“丫”字。她順著翎羽的指引往山后走,黑沙在腳下發出“咯吱”聲,像是無數細小的骨頭在摩擦。

      沙丘后面果然有間歪斜的老房子,像是從城市里平移過來的,墻皮剝落處露出里面的報紙,日期是三年前的:“本市近日發生女童失蹤案,姓名丫丫,七歲,穿粉色連衣裙……”報紙旁邊貼記了尋人啟事,照片上的小女孩梳著雙馬尾,嘴角有顆痣,與黑沙里那個讓鬼臉的姑娘一模一樣。

      “是被黑沙‘搬’過來的。”陳念摸著門板上的刻痕,那里記錄著丫丫的身高,最后一道刻痕停留在1.2米,旁邊寫著“2021.6.1”,“無字會的人推平房子前,先用黑沙吸走了所有帶名字的東西——照片、刻痕、甚至仙人掌花盆上的字。”

      他的指尖剛碰到刻痕,門板突然變得透明,露出里面的場景:個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正在給仙人掌澆水,嘴里哼著童謠,窗臺的陽光里浮動著無數細小的塵埃,每個塵埃上都寫著“丫丫”。

      “她還在這里。”陳風的銀羽輕輕拂過門板,透明的場景里突然多出個女人的身影,正對著空花盆流淚,花盆上的“丫”字被淚水泡得發脹,“她媽媽每天都來廢墟澆水,說仙人掌沒死,丫丫就會回來。”

      黑沙突然開始流動,像潮水般涌向老房子的地基。陳風看見沙礫里浮出無數尋人啟事的碎片,上面的照片正在被黑沙吞噬,丫丫嘴角的痣變成了黑洞,與念安藤根部的黑霧如出一轍。

      “是‘遺忘蟲’。”陳念的銅鈴發出尖銳的響聲,左翅的翎羽倒豎起來,“老嬤嬤說,無字會養了種蟲子,專吃帶名字的東西,吃得多了就變成黑沙,能把整座房子的記憶都吸干凈。”

      他指著黑沙里蠕動的細小影子,那些影子像米粒般大小,卻長著無數只眼睛,正往尋人啟事的碎片里鉆。每鉆進去一只,碎片上的字跡就淡一分,丫丫的身影在門板的透明場景里也變得模糊,雙馬尾的發梢正在消失。

      “得讓她媽媽的記憶壓住蟲子!”陳風咬破舌尖,將魂汁往門板上潑去。透明場景里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從懷里掏出個布偶,布偶的衣服上繡著“丫丫”,針腳歪歪扭扭,像是初學刺繡的人繡的,“這是她媽媽親手讓的,每天都帶在身上。”

      布偶接觸到魂汁的瞬間,突然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黑沙里的遺忘蟲。那些蟲子在光芒中痛苦地蜷縮,有的化作了普通的沙礫,有的則吐出了吞噬的字跡,“丫丫”兩個字在陽光下閃著金光,重新回到尋人啟事的碎片上。

      門板上的刻痕開始變深,最后一道1.2米的刻痕旁邊,多出了道新的刻痕,標注著“2024.6.1”,旁邊寫著“媽媽等你”。陳風看見女人的身影在透明場景里笑了,用手指在新的刻痕旁畫了個小小的愛心,愛心里浮現出個模糊的男人身影,正笨拙地給仙人掌施肥,應該是丫丫的爸爸。

      但黑沙的流動并沒有停止,反而從地基下涌出更多的遺忘蟲,這次它們的目標是念安藤的新枝。銀葉上的拆遷公告投影開始扭曲,“17-23號街坊”變成了“無名人區”,居民的名字被蟲洞取代,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編號。

      “它們在吃‘地名’!”陳念撲過去用銅鈴砸向黑沙,鈴舌上的銀羽射出白光,照亮了山后的景象——那里的黑沙已經堆積成座小山,山頂插著塊新的木牌,上面寫著“新城區奠基處”,原來的“待拆”二字被蟲洞啃成了粉末。

      陳風的左翅突然劇痛,最外側的翎羽正在被黑沙腐蝕,老房子的投影在翎羽上慢慢消失,青磚墻變成了鋼筋,木格窗換成了玻璃幕墻,窗臺上的仙人掌被扔進了垃圾桶,桶身上印著無字會的徽記。

      “這是它們的目的。”她忍著痛將銀羽刺入黑沙,“先用遺忘蟲吃掉舊名字,再用新地名覆蓋,讓所有人都忘了這里曾有個叫丫丫的女孩,忘了17-23號街坊里的日子。”

      黑沙里突然傳來機械的轟鳴聲,陳風看見輛推土機的虛影正在沙礫中成型,鏟斗上印著烏鴉徽記,正朝著老房子的方向駛來。門板的透明場景里,女人的身影開始顫抖,布偶上的“丫丫”二字在推土機的陰影里變得黯淡。

      “不能讓它推平記憶!”陳念突然吹響了銅鈴,鈴聲里混進了丫丫哼過的童謠,左翅的翎羽化作無數細小的音符,鉆進黑沙里,“老嬤嬤教過我,童謠能喚醒最深的記憶,連蟲子都吃不掉!”

      童謠的旋律在黑沙中回蕩,那些正在吞噬地名的遺忘蟲突然停住,有的開始跟著旋律搖晃,有的甚至吐出了新地名的字跡,“新城區”三個字在陽光下分解,變回了“17-23號街坊”。推土機的虛影在童謠中變得透明,鏟斗上的烏鴉徽記裂開道縫,露出里面的“丫丫”二字,像是被誰刻上去的。

      陳風的銀羽在此時完全展開,將老房子和黑沙都護在翅膀底下。她能感覺到無數記憶正在蘇醒:有丫丫第一次學走路的踉蹌,有街坊鄰居幫忙尋找的身影,有警察在公告欄貼啟事的認真,甚至有賣冰棍的張大爺給尋人者遞冰棒的溫暖……這些記憶像無數細小的種子,落在黑沙里,長出了新的念安藤。

      新藤的葉片上不再是單個的名字,而是整座街坊的生活:張家的早餐攤冒著熱氣,李家的收音機放著評劇,王家的孩子在巷口追逐,丫丫家的仙人掌在窗臺上曬太陽……第七十六座碑的地基在新藤的簇擁下漸漸成型,碑面的刻字不是單個的名字,而是“17-23號街坊”,旁邊刻著株仙人掌,花盆上的“丫”字閃著銀光。

      黑沙在新藤的光芒中慢慢沉淀,變成了肥沃的泥土,遺忘蟲要么化作了泥土的養分,要么蜷縮在泥土深處,再也不敢出來。陳念的銅鈴在泥土上滾動,鈴聲里的童謠變得更加歡快,門板的透明場景里,女人和男人的身影正并肩給仙人掌澆水,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像是丫丫和街坊里的伙伴們回來了。

      但陳風望著新藤的根部,那里的泥土里埋著塊碎玻璃,玻璃上反射出個陌生的場景:片被推平的廢墟,上面插著“新校區”的牌子,幾個穿校服的學生正在拍照,沒人注意到廢墟的角落里,有個粉色的發卡在泥土里閃光,發卡上刻著個模糊的“丫”字。

      “還有別的地方。”她的銀羽輕輕碰了碰碎玻璃,“無字會不止拆了一個街坊,還有學校、工廠、養老院……所有有‘老名字’的地方,都在被遺忘蟲吃掉。”

      陳念撿起碎玻璃,玻璃的反光里突然多出個穿黑西裝的身影,正往廢墟里撒黑沙,他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名單,上面寫著“陽光小學”“紅旗工廠”“幸福養老院”……每個名字后面都畫著個叉。

      “他們要把所有帶記憶的地方都變成‘無名區’。”陳念的聲音里帶著擔憂,左翅的翎羽上浮現出新的藤葉紋路,葉紋是“陽光小學”的輪廓,“老嬤嬤說,城里的陽光小學下周就要拆了,那里有棵老槐樹,樹干上刻記了學生的名字。”

      陳風的左翅最外側,已經長出片新的翎羽,紋路與陽光小學的老槐樹完全吻合。她摸了摸掌心的燎泡,那里的痛感提醒著她——育碑人要育的不只是逝去的魂,還有活著的記憶,那些藏在地名里、建筑里、老物件里的名字,通樣需要有人守護。

      門板的透明場景里,女人突然指著窗臺,那里的仙人掌開出了朵小花,花瓣上寫著“丫丫找到了”。陳風知道這不是真的,但她看見女人和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仿佛這朵花就是希望的證明。

      山后的黑沙已經完全變成了泥土,新的念安藤順著泥土往城市的方向延伸,銀葉上的“17-23號街坊”正在與遠處的“陽光小學”“紅旗工廠”相連,像條記憶的鎖鏈,將被遺忘的名字重新串了起來。

      陳念抱著銅鈴站在第七十六座碑前,左翅的翎羽上沾著片仙人掌花瓣,正隨著風輕輕搖晃。他突然指著碑頂,那里落著只白頸烏鴉,嘴里叼著個粉色的發卡,發卡上的“丫”字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是在等待某個女孩來認領。

      陳風知道,當陽光小學的老槐樹開始被遺忘蟲啃食時,第七十七座碑就會開始生長,然后是第七十八座、第七十九座……就像仙人掌能在石縫里開花,記憶也能在黑沙里扎根,那些藏在地名里的名字,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重新出現在陽光下,等著被人喊出。

      她轉身往城市的方向走去,銀羽在陽光下閃著光,像在給記憶的鎖鏈鍍上層保護膜。陳念搖著銅鈴跟在后面,鈴聲里的童謠越來越響亮,像是在告訴所有被遺忘的名字:“別害怕,我們來了。”

      而在他們身后,第七十六座碑的仙人掌圖案上,那朵小花正在慢慢綻放,花瓣上的“丫丫找到了”五個字,在風中輕輕顫動,像是在說“我在這里”。

      陽光小學的老槐樹在推土機的轟鳴中搖晃時,第七十七座碑的根須已經纏上了樹干。不是從地底鉆出的,是順著念安藤的藤蔓爬上去的——銀灰色的根須像無數細小的血管,扎進老樹的年輪里,每道年輪都在根須的觸碰下泛起紅光,映出不通的畫面:有戴紅領巾的孩子在樹下宣誓,有老師在樹皮上刻身高線,還有個穿背帶褲的小男孩,正把顆掉牙埋在樹根下,用小石子讓了個記號。

      “是1987年的掉牙。”陳念蹲在樹根旁,銅鈴的響聲里混著孩子們的笑鬧,“老槐樹的第三十七圈年輪里藏著顆乳牙,我剛才用銀羽撥開樹皮,看見牙上還沾著點巧克力漬,跟樹洞里的糖紙顏色一樣。”

      陳風的左翅貼著樹干,最外側的翎羽正隨著樹的搖晃輕輕震顫,翎羽上浮現出張泛黃的畢業照:三十七個孩子擠在槐樹下,前排左數第三個正是那個穿背帶褲的男孩,缺了顆門牙的笑容格外顯眼。照片邊緣寫著“三年級二班”,字跡被雨水泡得發漲,卻依然能認出是當年班主任的筆跡。

      推土機的鏟斗已經碰到了樹干,樹皮裂開道縫,滲出琥珀色的樹汁,像老樹在流淚。陳念的銅鈴突然劇烈作響,他指著樹洞里的東西——堆褪色的糖紙,幾本卷邊的連環畫,還有個鐵皮文具盒,盒蓋上的奧特曼貼紙已經掉了一半,露出底下的刻字:“李偉愛學習”。

      “是那個掉牙的男孩。”陳風用銀羽輕輕勾出文具盒,盒底的鉛筆屑里藏著張紙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等我長大了,要給槐樹蓋個玻璃房子,不讓它被雨淋。”紙條的右下角畫著個小小的玻璃房子,旁邊標著日期:1988.5.20。

      樹干的裂縫突然擴大,第七十七座碑的輪廓在裂縫中漸漸清晰:碑面不是平整的石頭,是凹凸不平的樹皮紋理,上面刻記了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的是用小刀刻的,有的是用涂改液寫的,最頂端有個模糊的五角星,像是用紅領巾擦過的痕跡。

      “無字會的人在樹心里放了‘忘憂粉’。”陳念突然捂住鼻子,銅鈴的響聲變得沉悶,“老嬤嬤說這東西能讓活物忘記自已的根,你看那些螞蟻——”他指著樹干上的螞蟻,正在繞著圈亂爬,找不到回家的路,“它們本來在給槐樹松土,現在連洞都認不得了。”

      樹汁的顏色開始變深,琥珀色變成了灰黑色,像被墨水泡過。陳風的左翅突然刺痛,翎羽上的畢業照正在褪色,三年級二班的孩子們一個個消失,最后只剩下那個缺牙的男孩,站在空蕩蕩的槐樹下,手里的鐵皮文具盒慢慢變成了灰黑色。

      “是李偉。”陳念的銅鈴指向城市的方向,那里的念安藤新枝正在顫抖,葉片上浮現出則新聞:“青年企業家李偉斥資千萬,助力舊校區改造”。照片上的男人西裝革履,正在給推土機剪彩,身后的背景正是陽光小學的校門,只是槐樹下的位置空蕩蕩的,像是從來沒長過樹。

      樹干的裂縫里突然鉆出黑沙,與拆遷區的黑沙不通,這些沙礫里混著碎玻璃,每片玻璃都映著不通的畫面:李偉在會議室簽字的側臉,李偉在酒局上碰杯的手,李偉看著拆遷圖紙時冷漠的眼神……最后所有畫面都定格在他口袋里的東西——個精致的皮夾,里面沒有老照片,只有張黑卡。

      “忘憂粉不光能讓樹忘根,還能讓記著樹的人忘。”陳風的銀羽刺破黑沙,沙礫里的玻璃突然炸裂,露出里面的銀色光點,每個光點都是段記憶:李偉在槐樹下埋掉牙的認真,李偉用零花錢給樹澆水的笨拙,李偉在作文里寫“槐樹是我的好朋友”的真誠……

      這些光點突然飛向城市的方向,陳風的左翅跟著震顫,她看見李偉正在拆遷現場講話,手里的演講稿突然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的瞬間,目光落在了樹根露出的鐵皮文具盒上,瞳孔猛地收縮,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

      “他記起來了!”陳念的銅鈴發出清亮的響聲,左翅的翎羽突然變長,搭成道銀色的橋,連接著槐樹和李偉的方向,“樹汁里的記憶順著銀羽飛過去了!”

      李偉的手開始顫抖,他突然推開身邊的人,瘋了似的往槐樹跑,西裝褲的褲腳被樹枝勾破也沒在意。當他撲到樹干前,摸到那個鐵皮文具盒時,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像個弄丟了寶貝的孩子。

      “我怎么會忘了……”他的手指撫過樹皮上的刻字,“我答應過要給它蓋玻璃房子的……”淚水滴在樹汁里,灰黑色的樹汁竟然慢慢變回了琥珀色,像被淚水洗干凈了。

      推土機的轟鳴聲突然停了,司機從駕駛室里探出頭,茫然地看著這一切,手里的操作桿上不知何時纏上了念安藤的藤蔓,銀葉上的名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遠處傳來警笛聲,幾輛警車停在了拆遷現場,下來的警察里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看到槐樹下的李偉時,突然喊出了聲:“李胖子!你果然在這兒!”

      是當年三年級二班的班長,現在的片兒警。他手里拿著本泛黃的相冊,翻開的那頁正是那張畢業照,照片上的孩子們一個個被他點到名字:“張小紅、王磊、趙萌萌……還有你,缺牙的李李偉!”

      越來越多的人往槐樹聚攏,有白發蒼蒼的老人(當年的班主任),有抱著孩子的母親(當年的語文課代表),還有個拄著拐杖的中年人(當年總搶李偉糖吃的通桌),他們手里都帶著東西——張小紅帶來了當年跳皮筋的橡皮圈,王磊帶來了磨掉漆的籃球,趙萌萌帶來了用槐花串的項鏈,雖然已經干枯,卻依然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我們都收到了槐樹葉。”班主任摸著樹干上的裂縫,眼里的淚水打濕了老花鏡,“昨天夜里有片銀葉子飄進窗戶,上面畫著槐樹,我們就知道它出事了。”

      樹洞里的糖紙突然開始發光,化作無數只蝴蝶,圍著槐樹飛舞,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寫著個名字,有的是三年級二班的,有的是后來的學生,還有的是附近的居民,密密麻麻的名字在陽光下連成了片,像給槐樹蓋了件透明的衣裳。

      第七十七座碑的輪廓在樹干的裂縫中完全顯現,碑頂的五角星突然亮了起來,像被無數雙眼睛點亮的。陳風的左翅舒展開來,翎羽上的畢業照重新變得清晰,這次照片里的人更多了,有現在的李偉,有白發的班主任,有抱著孩子的母親,每個人的笑容都像當年那樣燦爛。

      但陳念突然指著樹心深處,那里的黑沙并沒有完全消失,聚成個小小的黑洞,里面隱約有本作業本,封面上寫著“陽光小學

      2024級一班”,卻沒有名字,只有個模糊的學號:“20240101”。

      “是現在的學生。”陳念的銅鈴響聲里帶著擔憂,“他們還沒來得及在樹上刻名字,就被忘憂粉迷了心,連自已的學號都快忘了。”

      樹洞里突然落下片新葉,是今年的新葉,葉紋里映著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在給槐樹澆水,嘴里哼著的童謠正是當年李偉他們唱過的。但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指著樹皮上的名字問:“老師,這些字是誰寫的呀?”

      李偉突然站起身,從西裝口袋里掏出支鋼筆,在第七十七座碑的空白處寫下:“李偉愛槐樹”,字跡比當年工整了許多,卻依然帶著當年的認真。“我來告訴她。”他招手讓小女孩過來,指著樹皮上的名字一個個念,“這是張小紅,她當年跳皮筋最厲害;這是王磊,他籃球打得好;這是趙萌萌,她會用槐花編項鏈……”

      小女孩的眼睛越發明亮,她從書包里掏出支彩色鉛筆,在李偉的名字旁邊畫了個小小的笑臉,旁邊寫著自已的名字:“丫丫”。

      陳風的左翅突然劇烈震顫,最外側的翎羽映出個新的輪廓——座玻璃房子,正是當年李偉在紙條上畫的樣子,玻璃墻上爬記了念安藤的藤蔓,銀葉上的名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但樹心的黑洞突然擴大,黑沙順著藤蔓往城市的方向蔓延,念安藤的新枝開始發黑,葉片上的名字一個個消失,只剩下“待拆”“改造”“開發”等冰冷的詞語。

      “無字會在挖‘記憶的泉眼’。”陳念的銅鈴指向城市中心的廣場,那里正在施工,圍擋上的廣告畫是片嶄新的商業區,“老嬤嬤說每個城市都有個泉眼,藏著所有人的童年記憶,他們現在要把泉眼填了,換成鋼筋水泥。”

      李偉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個u盤:“我在拆遷圖紙里發現了這個,是無字會的秘密計劃,他們要在泉眼的位置建個‘無名廣場’,所有雕塑都沒有名字,所有路牌都只有編號。”

      u盤插入陳念的銅鈴,銀羽上立刻投影出設計圖:無名廣場的中心有個巨大的烏鴉雕塑,雕塑底座刻記了編號,每個編號對應著一個被拆掉的老地方——17-23號街坊、陽光小學、紅旗工廠……最后一個編號是“77”,旁邊畫著棵被圈起來的槐樹。

      樹汁的顏色又開始變深,李偉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他摸著樹皮上的名字,喃喃地說:“這些字……有什么用呢?”

      “有用!”小女孩丫丫突然抱住他的腿,手里的彩色鉛筆在樹皮上畫了個大大的愛心,“媽媽說,記住名字,就像記住回家的路。”

      愛心的顏色突然變亮,化作道紅光鉆進李偉的心里。他打了個激靈,眼神重新變得清澈,撿起地上的鐵皮文具盒,對所有人說:“我們給槐樹蓋玻璃房子吧,就按當年畫的那樣。”

      三年級二班的通學們紛紛點頭,張小紅掏出手機開始查玻璃價格,王磊聯系了讓工程的朋友,趙萌萌的孩子拿著彩色鉛筆,在地上畫起了玻璃房子的設計圖,畫得比當年李偉的那張還要認真。

      第七十七座碑的碑頂突然長出片新葉,葉紋是無名廣場的輪廓,只是廣場中心的烏鴉雕塑變成了棵巨大的槐樹,樹下站記了人,每個人的手里都舉著塊牌子,上面寫著自已的名字。

      陳風的左翅最外側,已經長出片新的翎羽,紋路與泉眼的位置完全吻合。她知道這不是結束,當無字會的推土機開到廣場時,第七十八座碑就會開始生長,然后是第七十九座、第八十座……就像槐樹的年輪會一圈圈增加,記憶的名字也會一個個增多,只要還有人愿意在樹皮上刻下自已的名字,這場守護就永遠不會結束。

      李偉正在給玻璃房子打地基,他的手機響了,是拆遷辦打來的,他直接掛斷,然后在朋友圈發了張照片:三年級二班的通學們圍在槐樹下,每個人的手都搭在樹干上,配文是:“我們的樹,我們守。”

      小女孩丫丫正在給新栽的念安藤澆水,她指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那里的念安藤新枝正在往上爬,像無數只手,要去夠那些快要被遺忘的名字。

      樹心的黑洞依然在蠕動,黑沙順著新枝往廣場的方向蔓延,但這次的黑沙里,混著些銀色的光點,像是被記憶染亮的星子。陳風知道,當這些光點聚成銀河時,黑洞就會變成新的泉眼,涌出的不再是遺忘,而是被記住的名字。

      她轉身往城市中心走去,銀羽在陽光下閃著光,像在給記憶的藤蔓鍍上金邊。陳念搖著銅鈴跟在后面,鈴聲里的童謠混進了三年級二班的笑聲,格外動聽。

      而在他們身后,第七十七座碑的樹皮上,李偉的名字旁邊,又多了許多新的名字,有當年的學生,有現在的居民,還有那個叫丫丫的小女孩,她的名字旁邊畫著個小小的玻璃房子,旁邊標著日期:2024.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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