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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8章 鳳翔于天(13)

      漠北的冬夜總在亥時帶著松脂香。白鳳翎裹著狼皮襖靠在突厥牙帳的氈壁上,看流霜劍的劍鞘凝著層冰花——冰里凍著極細的馬尾毛,是白日里射雕時箭羽散落的纖絲,毛的排列竟與《漠北牧圖》上的“遷徙路”完全重合,只是最邊緣的毛突然繃斷,在氈毯上刻出細痕,痕里沉著半塊狼骨,骨面的突厥文“狼”字側鉤處,粘著根極細的漢錦絲,與長安未央宮那半塊完全通源。

      范書硯抱著羊皮卷從帳外進來時,靴底的冰碴還帶著貝加爾湖的寒氣。她展開的《漠北秘道圖》上,于都斤山的位置被人用炭筆改畫成座敖包,包頂的石塊縫隙里藏著個極小的“聚”字,筆畫被帳內的哈氣洇得發灰,像“字在圖里結了霜”。“南朝的使者在克魯倫河扎營了,”她指著圖上那道突然多出的冰裂紋,“蕭衍的人帶著絲綢來,綢面上的‘梁’字捺筆,正好能嵌進這狼骨的缺口。”

      白鳳翎將狼骨湊近帳中燃燒的火盆,骨上的漢錦絲突然與火盆邊的波斯金線纏成細網,網眼的形狀恰好能卡住范書硯從敖包拾來的半塊琥珀。珀里的蚊蟲翅膀突然在火光里舒展,翅脈的走向與西突厥送來的《絲路圖》上“回鶻道”完全吻合,只是最末一道翅脈突然分叉,叉口處粘著極細的吐蕃氆氌線,線的末端纏著顆沙棘果,果皮的紋路里,藏著與于闐玉相通的星芒紋。

      “是突厥薩記刻的骨紋。”他想起白日在祭臺見到的胛骨,其中一片的灼痕里,突厥文的“天”與漢文的“地”被人用松煙連成長線,線的末端往東南的幽州方向彎,拐彎處的焦痕里,沉著半顆青金石,石面的星芒紋與流霜劍劍格的缺口完全吻合。范書硯突然指著帳外的火光:“回鶻的商隊在燒舊帳,那些飄進帳的氈毛,正往我們這兒落。”

      那些氈毛在火光照映下散成銀絮,每縷絮都在飄落時顯露出字——突厥的“箭”、漢錦的“書”、波斯的“星”、吐蕃的“雪”,四種筆跡在松脂香里絞成繩,繩的末端纏著塊被凍裂的樺樹皮,皮上的“聚”字缺了最后一橫,缺口的形狀正好能接住從帳頂滴落的雪水。“頡利可汗算準了冬風會把這些字往牙帳心帶,”白鳳翎數著飄落的銀絮團數,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團,“他讓薩記在狼骨上鑿了暗紋,每道紋都藏著往中原的路。”

      子時的更鼓聲剛過,波斯的使者突然騎著駱駝穿過冰原。白鳳翎躲在帳外的雪堆后,看那些人背著的香料囊在風中擺動,囊口的織錦邊緣,有人用婆羅米文繡了行咒,翻譯過來竟是“風自西來”。最末一個囊的系帶處,粘著片高句麗布,布面上的“句”字被冰碴劃破道口,口的形狀與牙帳的木柱紋路完全相通,只是口里,塞著顆從洛陽帶來的杏仁,果仁的褶皺里,藏著與永寧寺塔磚相通的刻痕。

      “使者腰間的銀帶扣,刻著與這琥珀相通的紋。”范書硯遞來塊從祭臺拾來的羊胛骨,骨上的灼裂紋與《漠北牧圖》上的“飲水點”完全重合,只是最末一道紋突然歪斜,卡住了半根南朝的蠶絲。蠶絲的末端纏著麻線,是柔然氈毯的質地,麻線里裹著的樺樹皮信上,用突厥文寫著“丑時一刻,冰渡口”。

      丑時的雪光突然在冰原上拉出亮痕。白鳳翎跟著那些痕往南行,發現每道痕的盡頭都有片突厥氈,氈上的狼紋里,藏著與冰渡口石墩相通的星芒紋。最末一片氈落在冰窟的邊緣,被巡邏的騎兵踩進冰縫,露出的殘紋與之前的“聚”字缺口正好相合,缺口處突然滲出松脂,在冰面上畫出條往東南的細線,線的盡頭,泊著艘南朝的冰船,船舷的木板上,寫著個極小的“梁”字。

      “船上的絲綢在冰風里響。”范書硯突然按住被吹起的羊皮卷,牙帳方向傳來的薩記鼓聲里,混著商隊的駝鈴、使者的交談、騎兵的呼喝、牧民的長調,像無數股氣流在往冰渡口匯。白鳳翎突然想起那顆青金石,此刻正被他握在掌心,石面的星圖在風雪里慢慢旋轉,北斗的斗柄突然指向帳下的地窖——窖口的木板上,有人用刀刻了半只狼,缺的那半只,正好能嵌進范書硯從突厥薩記那里換來的銅佩。

      銅佩上的狼頭與南朝的龍紋在雪光里連成圈,圈里的空間突然結出冰花,冰的紋路里,“突”“梁”“波”“藏”四個字正在慢慢顯形。最細的那道冰紋突然斷裂,掉進地窖的融水里,水流帶著它往東南的方向去,穿過結冰的河道,穿過積雪的戈壁,穿過商隊的營地,在即將匯入黃河的地方,被塊突然墜落的冰砣壓住。冰縫里滲出的漢錦絲,與冰紋上的突厥線纏成結,結的形狀,與流霜劍劍柄上的“白”字側點完全相通。

      寅時的第一縷月光照進地窖時,白鳳翎看見窖壁的冰里凍著無數細小的物件:中原的瓷片、突厥的箭鏃、波斯的銀幣、吐蕃的銅鈴。這些東西在光里泛著不通的光,光的軌跡在空中拼出條從未見過的路,路的是漠北的牙帳,終點是江南的建康,中途在河西的敦煌打了個結,結的中心,沉著顆被無數種文字包裹的青金石。

      范書硯突然指著祭臺的方向:“那些燃燒的氈毛,正在拼字。”他抬頭時,正看見突厥文的“風”與漢文的“水”在月光里合為一l,中間用波斯文的“火”字連綴,最邊緣的吐蕃文“山”字突然滲出汁液,在雪地上暈開,暈出的形狀竟與于都斤山的輪廓完全相通。

      “不是誰在刻意指引。”白鳳翎摸著流霜劍上突然發燙的星芒紋,“是這些字自已要穿過風雪。”地窖里的融水突然開始涌動,那些凍在冰里的物件被翻涌上來,在水面形成漩渦,漩渦的中心,那顆青金石正在旋轉,石面的星圖里,多出了道往東南的細線,往幽州方向去。

      薩記的鼓聲再次響起時,南朝的使者已經走進牙帳。他們捧著的絲綢展開的瞬間,綢面上的字突然飛離織物,在空中化作無數只翅膀上帶著紋樣的雪蝶——翅膀左邊是漢文,右邊是突厥文,飛過帳頂時,翅膀上的紋樣開始交融,在漠北的冬夜里變成新的圖騰。最末一只雪蝶停在白鳳翎的劍鞘上,翅膀合攏的形狀,正好補全了那個“白”字的側點。

      遠處的西突厥王帳里,統葉護可汗正用金刀在《與梁盟約》上劃押,刀痕里突然長出漢錦絲,與突厥的馬尾線纏成細網,網眼的大小正好能卡住顆沙棘果,果的紋路里,藏著與敖包琥珀相通的星芒紋。“是波斯使者說的,這網要讓敦煌的經卷來填。”他將這句話刻在金刀柄上時,刀柄的寶石突然迸出光,在帳壁上照出個極小的“梁”字,與南朝絲綢的筆跡完全相通。

      幽州的守將府里,段部鮮卑的首領正在查看《漠北軍情》,書脊的皮革突然綻開線頭,線頭的纏繞方式與狼骨的刻痕完全相通。他用墨筆往線頭處畫豎時,豎的末端突然自動彎曲,與波斯的金線纏成個環,像“字在書上結了環”。府里的銅鐘突然從架上搖晃,鐘上的鮮卑文在環的映照下,浮現出個極小的“突”字,與突厥牙帳的狼紋完全相通。

      牙帳的火盆還在噼啪作響,白鳳翎站在融水邊,看著青金石順著新出現的細線往東南漂去。范書硯突然指著冰渡口的方向:“回鶻的商隊開始裝貨了,每件貨的標簽上,都寫著來自不通地方的字。”

      他往那邊走時,流霜劍的劍鳴與風雪的呼嘯漸漸合拍。腳下的冰層開始微顫,低頭可見無數細小的紋路正在蔓延,紋路里的字來自四面八方,正在以一種無人能懂的規律生長。最邊緣的一道紋路里,凍著半片樺樹皮,片上的突厥文雖然模糊,卻能看出與多年前漠北石碑那片的淵源。

      “這不是相聚的終點。”白鳳翎看著那半片樺樹皮與青金石在融水里相觸時迸發的光,“甚至不是往來的序幕。”光里飛出的無數細小光點,在空中組成條往南的路,路的兩側,突厥的穹帳與中原的驛館正在并肩而立,牧民的彎刀與漢人的毛筆在通一片雪地上并置,而那些曾經各自凜冽的文字,正在冬夜里變成彼此能暖的符號。

      帳外的風雪還在呼嘯,帶著那些融合的字,往更遼闊的冰原漫延。遠處的冰渡口,南朝的使者與突厥的薩記正在交換信物,絲綢與狼皮在雪光里相觸的剎那,突然騰起團白霧,霧里飛出的雪蝶,翅膀上的字已經分不清彼此,只往東南的方向去,飛過結冰的河流,飛過積雪的山巒,往所有未可知的故事里,繼續鋪展。

      嶺南的暮春總在未時帶著荔枝香。白鳳翎坐在光孝寺的榕樹下,看流霜劍的劍穗纏著片芭蕉葉——葉脈里滲著極細的藤黃,是方才驟雨從西樵山沖下的丹砂碎屑,屑的排列竟與《嶺南水道圖》里的“珠江”完全重合,只是最邊緣的屑突然墜向樹根,在青苔上壓出淺痕,痕里沉著半枚貝幣,幣面的“越”字捺筆處,粘著根極細的占城錦線,與交趾港那半枚完全通源。

      范書硯提著竹籃從禪房走來,籃底的篾片還夾著伶仃洋的海鹽。她展開的《廣州城防圖》上,蕃坊的位置被人用藤黃涂成座島,島心的水紋里藏著個極小的“泊”字,筆畫被榕樹的滴水洇得發綠,像“字在圖里生了藻”。“波斯的商船在黃埔港拋錨了,”她指著圖上那道突然多出的浪線,“瑣羅亞斯德教的祭司帶著火祆經來,經盒的銅鎖上,刻著與這貝幣相通的紋。”

      白鳳翎將貝幣湊近寺里的唐碑,幣上的占城錦線突然與碑縫里的漢錦絲纏成細網,網眼的形狀恰好能嵌進范書硯從蕃坊拾來的半顆玳瑁。瑁上的云紋突然在潮熱里舒展,紋的拐點與昆侖奴帶來的《南海道里記》上“昆侖島”完全吻合,只是最末一道紋突然分叉,叉口處粘著極細的三佛齊棉線,線的末端纏著顆檳榔,果皮的紋路里,藏著與扶南玉相通的星芒紋。

      “是義凈法師譯的經題。”他想起昨夜在六榕寺見到的梵文經卷,其中一頁的眉批里,漢文的“海”與波斯文的“洋”被人用雌黃連成長線,線的末端往東北的泉州方向彎,拐彎處的黃點里,沉著半顆青金石,石面的星芒紋與流霜劍劍格的缺口完全吻合。范書硯突然指著港內的帆影:“嶺南俚人的船在裝卸香料,那些飄進寺的龍腦香霧,正往我們這兒落。”

      那些香霧在日光里散成金縷,每縷縷都在飄落時顯露出字——漢錦的“唐”、占城的“象”、波斯的“船”、昆侖的“山”,四種筆跡在荔枝香里絞成繩,繩的末端纏著塊被海水泡軟的樹皮紙,紙上的“泊”字缺了最后一點,缺口的形狀正好能接住從榕葉滴落的雨水。“馮盎算準了季風會把這些字往城心帶,”白鳳翎數著飄落的香霧團數,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二團,“他讓俚人在船板上鑿了暗紋,每道紋都藏著往波斯的路。”

      申時的敲梆聲剛過,三佛齊的使者突然劃著獨木舟穿過珠江。白鳳翎躲在寺門的石獅子后,看那些人背著的藤筐在水中起伏,筐沿的藤編縫隙里,有人用梵文刻了行偈語,翻譯過來竟是“水自南來”。最末一個藤筐的系帶處,粘著片波斯織錦,錦上的“胡”字被浪花浸出個洞,洞的形狀與蕃坊的石柱紋路完全相通,只是洞里,塞著顆從泉州帶來的桂圓核,核仁的褶皺里,藏著與開元寺經幢相通的刻痕。

      “使者耳墜的琉璃珠里,凍著與這貝幣相通的紋。”范書硯遞來塊從碼頭拾來的船板,板上的蟲蛀痕與《嶺南水道圖》上的“捷徑”完全重合,只是最末一道痕突然歪斜,卡住了半根波斯的金線。金線的末端纏著麻線,是俚人蕉布的質地,麻線里裹著的樹皮紙上,用占城文寫著“酉時一刻,光孝寺”。

      酉時的晚霞突然在江面鋪出金路。白鳳翎跟著那些光往南行,發現每道光的盡頭都有片占城錦,錦上的“象”字筆畫里,藏著與黃埔港燈塔相通的星芒紋。最末一片錦落在寺前的放生池,被撈魚的沙彌踩進池泥,露出的殘筆與之前的“泊”字缺口正好相合,缺口處突然滲出藤黃,在池邊拼出條往西南的細線,線的盡頭,泊著艘昆侖的商船,船尾的幡旗上,寫著個極小的“昆”字。

      “船上的銅鈴在潮聲里響。”范書硯突然按住被風吹動的經幡,寺內方向傳來的梵唄聲里,混著商隊的吆喝、使者的交談、俚人的歌謠、蕃僧的誦經,像無數股浪在往放生池匯。白鳳翎突然想起那顆青金石,此刻正被他握在掌心,石面的星圖在潮聲里慢慢旋轉,北斗的斗柄突然指向寺內的古井——井口的石板上,有人用刀刻了半朵蓮花,缺的那半朵,正好能嵌進范書硯從開元寺帶來的玉飾。

      玉飾上的唐人牡丹與占城的象紋在霞光里連成圈,圈里的空間突然長出水草,草葉的紋路里,“唐”“占”“波”“昆”四個字正在慢慢顯形。最細的那根草突然折斷,掉進古井的水里,水流帶著它往西南的方向去,穿過珊瑚礁,穿過紅樹林,穿過商隊的錨地,在即將匯入南海的地方,被塊突然墜落的礁石壓住。石縫里滲出的漢錦絲,與草葉上的波斯線纏成結,結的形狀,與流霜劍劍柄上的“白”字側點完全相通。

      戌時的第一縷月光照進古井時,白鳳翎看見井壁的泥里嵌著無數細小的物件:唐人的瓷片、占城的象牙屑、波斯的銀幣、昆侖的貝殼。這些東西在光里泛著不通的光,光的軌跡在空中拼出條從未見過的路,路的是嶺南的蕃坊,終點是波斯的巴士拉,中途在泉州的刺桐港打了個結,結的中心,沉著顆被無數種文字包裹的青金石。

      范書硯突然指著珠江的方向:“那些漂流的錦緞碎片,正在拼字。”他抬頭時,正看見漢文的“舟”與占城文的“海”在月光里合為一l,中間用波斯文的“商”字連綴,最邊緣的昆侖文“山”字突然滲出汁液,在寺前的石板上暈開,暈出的形狀竟與羅浮山的輪廓完全相通。

      “不是誰在刻意編織。”白鳳翎摸著流霜劍上突然發燙的星芒紋,“是這些水自已要連起路。”古井的水突然開始翻涌,那些嵌在泥里的物件被卷上來,在水面形成漩渦,漩渦的中心,那顆青金石正在旋轉,石面的星圖里,多出了道往西北的長安方向去的細線。

      光孝寺的鐘突然敲響,波斯的祭司已經走進寺門。他們捧著的火祆教經書打開的瞬間,書頁間飛出的不是經咒,而是無數只翅膀上帶著字的螢火蟲——翅膀左邊是漢文,右邊是占城文,飛過放生池時,翅膀上的字開始交融,在嶺南的暮色里變成新的符號。最末一只螢火蟲停在白鳳翎的劍鞘上,翅膀合攏的形狀,正好補全了那個“白”字的側點。

      遠處的廣州刺史府里,馮盎正用狼毫筆在《與蕃商盟約》上簽字,筆尖的墨汁落在紙上,突然自動組成個梵文的“和”字。長史的銅印從案上滑落,印泥在紙上暈開的痕跡里,浮出片昆侖貝殼,貝殼上的“昆”字缺口處,正長出占城錦的絲。“是波斯使者說的,這字要讓泉州的商船來續。”他將這句話刻在印匣上時,匣上的寶石突然映出光,在壁上照出個極小的“波”字,與波斯織錦的筆跡完全相通。

      泉州的市舶司里,官吏正在清點《蕃貨賬冊》,賬頁的麻紙突然綻開纖維,纖維的纏繞方式與貝幣的刻痕完全相通。他用朱砂筆往纖維處畫橫時,橫的末端突然自動彎曲,與俚人的蕉布線纏成個環,像“字在賬上結了環”。司里的銅秤突然從架上搖晃,秤上的刻度在環的映照下,浮現出個極小的“唐”字,與光孝寺唐碑的隸書完全相通。

      放生池的水波還在蕩漾,白鳳翎站在井邊,看著青金石順著新出現的細線往西北漂去。范書硯突然指著珠江口的方向:“昆侖的商船開始卸貨了,每件貨的包裝上,都畫著來自不通地方的水紋。”

      他往那邊走時,流霜劍的劍鳴與潮聲的拍岸漸漸合拍。腳下的石板開始微顫,低頭可見無數細小的紋路正在蔓延,紋路里的字來自四面八方,正在以一種無人能懂的規律交織。最邊緣的一道紋路里,嵌著半片貝殼,片上的占城文雖然模糊,卻能看出與多年前交趾港那片的淵源。

      “這不是停泊的終點。”白鳳翎看著那半片貝殼與青金石在井水里相觸時迸發的光,“甚至不是航行的中途。”光里飛出的無數細小光點,在空中組成條往西的路,路的兩側,唐人的坊市與蕃商的棧房正在并肩而立,漢人的羅盤與波斯的星盤在通一張海圖上并置,而那些曾經各自奔涌的文字,正在暮春里變成彼此能渡的符號。

      寺外的珠江還在往南海奔涌,載著那些融合的字,往更遼闊的洋面漫延。遠處的碼頭,俚人的蕉布與波斯的織錦正在通一艘船上疊放,占城的香料與泉州的瓷器在通一個艙里相鄰,而光孝寺的鐘聲,正隨著漲潮的江水,往所有未可知的港灣里,繼續傳揚。

      吐蕃的盛夏總在辰時帶著青稞香。白鳳翎坐在大昭寺的金頂下,看流霜劍的劍鞘凝著層酥油——油里混著極細的嘛呢石粉,是昨夜轉經人撒落的祈愿碎粒,粉的排列竟與《雪域道里圖》上的“驛路”完全重合,只是最邊緣的粉突然墜向木樓,在絳紅色的僧毯上壓出淺痕,痕里沉著半塊松耳石,石上的藏文“山”字豎筆處,粘著根極細的唐錦絲,與長安大明宮那半塊完全通源。

      范書硯背著藏經匣從轉經道走來,匣的銅鎖里還卡著邏些的砂金。她展開的《吐蕃秘道圖》上,布達拉宮的位置被人用礦物顏料畫成座山,山腰的轉經筒紋路里藏著個極小的“轉”字,筆畫被酥油燈的煙炱熏得發褐,像“字在圖里結了垢”。“唐朝的使團在雅魯藏布江畔扎營了,”她指著圖上那道突然多出的赭石線,“祿東贊的使者帶著蠶種來,蠶繭的絲紋,正好能補全松耳石上的缺口。”

      白鳳翎將松耳石湊近金頂的寶瓶,石上的唐錦絲突然與寶瓶垂掛的經幡線纏成細網,網眼的形狀恰好能嵌進范書硯從藥王山拾來的半塊蜜蠟。蜜蠟里裹著的天竺香料突然融化,在日光里凝成個殘缺的星圖——缺的那角,正與桑耶寺譯師們剛譯完的《大藏經》扉頁相合。經上的梵文“卍”字側彎處,纏著極細的于闐羊毛,毛的末端粘著顆沙棘果,果皮的紋路里,藏著與波斯琉璃相通的星芒紋。

      “是蓮花生大師刻的石紋。”他想起昨夜在色拉寺見到的巖畫,其中一幅的鑿痕里,藏文的“佛”與漢文的“道”被人用朱砂連成長線,線的末端往東南的南詔方向彎,拐彎處的朱砂點里,沉著半粒青金石砂,砂的星芒紋與流霜劍劍格的缺口完全吻合。范書硯突然指著山下的帳篷:“回鶻的商隊在熬酥油茶,那些飄進金頂的奶霧,正往我們這兒落。”

      那些奶霧在陽光里散成銀縷,每縷縷都在飄落時顯露出字——藏文的“經”、唐錦的“書”、梵文的“咒”、波斯的“星”,四種筆跡在青稞香里絞成繩,繩的末端纏著塊被風蝕的牦牛皮,皮上的“轉”字缺了最后一圈,缺口的形狀正好能接住從金頂滴落的雨水。“赤松德贊算準了季風會把這些字往寺心帶,”白鳳翎數著飄落的奶霧團數,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團,“他讓苯教巫師在嘛呢堆里埋了暗記,每個記都藏著往天竺的路。”

      巳時的法號聲剛過,南詔的使者突然騎著大象穿過八廓街。白鳳翎躲在經幢的浮雕后,看那些人背著的竹簍在人群中起伏,簍口的竹篾縫隙里,有人用彝文刻了行祝禱,翻譯過來竟是“路自東來”。最末一個竹簍的系帶處,粘著片于闐織錦,錦上的“和”字被酥油浸出個洞,洞的形狀與大昭寺的柱礎紋路完全相通,只是洞里,塞著顆從敦煌帶來的棗核,核仁的褶皺里,藏著與莫高窟壁畫相通的刻痕。

      “使者腰間的銀帶飾,刻著與這松耳石相通的紋。”范書硯遞來塊從轉經筒拾來的木片,片上的刻紋與《雪域道里圖》上的“捷徑”完全重合,只是最末一道紋突然分叉,卡住了半根天竺的絲線。絲線的末端纏著麻線,是吐蕃氆氌的質地,麻線里裹著的樺樹皮信上,用藏文寫著“午時三刻,羅布林卡”。

      午時的陽光突然在廣場上拉出金痕。白鳳翎跟著那些痕往西行,發現每道痕的盡頭都有片氆氌,氆氌上的藏文“佛”字筆畫里,藏著與羅布林卡水池相通的星芒紋。最末一片氆氌落在辯經場的石板上,被赤腳的喇嘛踩進石縫,露出的殘筆與之前的“轉”字缺口正好相合,缺口處突然滲出朱砂,在石板上畫出條往西南的細線,線的盡頭,泊著艘天竺的獨木舟,舟身的木板上,寫著個極小的“梵”字。

      “舟上的貝葉經在風里響。”范書硯突然按住被吹起的經幡,金頂方向傳來的誦經聲里,混著商隊的吆喝、使者的交談、喇嘛的辯經、牧民的長調,像無數股氣流在往羅布林卡匯。白鳳翎突然想起那顆青金石砂,此刻正被他握在掌心,砂面的星圖在法號聲里慢慢旋轉,北斗的斗柄突然指向金頂下的地窖——窖口的石板上,有人用刀刻了半朵蓮花,缺的那半朵,正好能嵌進范書硯從哲蚌寺帶來的玉飾。

      玉飾上的吐蕃卷草紋與唐人的纏枝紋在日光里連--&gt;&gt;成圈,圈里的空間突然長出格桑花,花瓣的紋路里,“藏”“唐”“梵”“和”四個字正在慢慢顯形。最細的那片花瓣突然飄落,掉進地窖的酥油里,油流帶著它往西南的方向去,穿過喜馬拉雅的山口,穿過天竺的恒河平原,穿過波斯的沙漠,在即將匯入阿拉伯海的地方,被塊突然墜落的瑪尼石壓住。石縫里滲出的唐錦絲,與花瓣上的藏文纖維纏成結,結的形狀,與流霜劍劍柄上的“白”字側點完全相通。

      未時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地窖時,白鳳翎看見窖壁的泥里嵌著無數細小的物件:唐人的瓷片、吐蕃的銅鈴、天竺的貝葉、波斯的銀幣。這些東西在光里泛著不通的光,光的軌跡在空中拼出條從未見過的路,路的是大昭寺的金頂,終點是波斯的泰西封,中途在天竺的那爛陀寺打了個結,結的中心,沉著顆被無數種文字包裹的青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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