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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8章 一儺千禁(33)

      入秋后的第一場雨,比往年來得更急。我蹲在義莊門檻上,看著雨絲把青石板洗得發亮,父親的佩劍靠在門邊,劍鞘上的紅綢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懷里的玉佩突然發燙,是那種帶著暖意的燙,像母親當年煮的通靈湯,溫溫的,熨帖著心口的躁動。

      “九哥,縣太爺家的二公子又來送點心了。”阿青抱著個食盒從雨里跑進來,辮子上還沾著水珠,食盒里的桂花糕冒著熱氣,甜香混著雨氣,在潮濕的空氣里漫開,“他說……說城隍廟的聚靈陣又亮了,問是不是你動了什么手腳。”

      我捏起塊桂花糕,糕點的甜膩里藏著絲極淡的煞氣,不是噬界的青黑,是種更古老的、帶著土腥氣的灰。這味道我在亂葬崗的老槐樹下聞到過,那年七姑娘的牌位剛立起來,樹洞里滲出的汁液,就是這種說不清的腥甜。

      玉佩的溫度越來越高,我掀開衣襟一看,玉蘭花佩的紋路正在流轉,原本模糊的“宸”字和“淵”字漸漸清晰,像兩只醒過來的眼睛,望著城隍廟的方向。

      “阿青,把回界符找出來。”我把桂花糕放回食盒,指尖在劍鞘上的紅綢上劃過,綢子下面的劍身在微微震動,“告訴縣太爺,陣眼不是我動的,是它自已醒的。”

      阿青的臉色白了白:“又要去萬靈界?上次你回來時,胸口的傷三個月才好……”她轉身往內堂跑,聲音帶著哭腔,“我這就去拿!但你得帶上師父新畫的護身符,他說這符里摻了黑狗血和糯米,能擋……”

      “能擋‘地縛靈’。”我接過她遞來的符紙,上面的朱砂還沒干透,歪歪扭扭的“鎮”字旁邊,畫著個小小的漩渦,和界域之心的形狀分毫不差,“師父臨走前說,聚靈陣的光帶如果變灰,就是地脈在預警——地下有東西要爬出來了。”

      雨幕里突然傳來鈴鐺聲,不是人間的銅鈴,那聲音更脆,像是用骨頭磨成的,叮鈴,叮鈴,順著風勢往義莊飄。阿青突然指著門口的桂花樹,樹枝上不知何時掛了串紙錢,被雨水泡得發脹,每張紙錢的邊緣都缺了個角,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

      “是……是‘餓鬼街’的記號!”阿青往我身后躲,聲音發顫,“鎮上的老人說,誰家門口掛這種紙錢,誰家就會丟小孩……”

      玉佩的燙意突然變烈,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我按住玉佩,摸到上面的紋路正在重組,玉蘭花的輪廓漸漸隱去,浮現出個陌生的符號——像是只眼睛,瞳孔是螺旋狀的,和城隍廟聚靈陣的陣眼隱隱呼應。

      “不是餓鬼街。”我拔出父親的佩劍,劍身在雨里劃出道紅光,斬向桂花樹。紙錢應聲而斷,落在地上卻沒有濕透,反而像活物般蜷縮起來,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絮狀物,散發出那種土腥氣的煞氣。

      “是‘地脈煞’。”師父的聲音從雨里傳來,他披著件蓑衣,手里拄著根桃木拐杖,杖頭的符咒已經發黑,“我在黑水河下游看到了,河床裂開道縫,里面翻出來的淤泥,就是這味道。”

      阿青突然指著城隍廟的方向,那里的雨霧中透出片灰光,不是聚靈陣的七彩,是那種蒙塵的、死氣沉沉的灰,像被水泡過的燒紙:“陣眼……陣眼的光變灰了!”

      我抓起佩劍往城隍廟跑,雨絲打在臉上生疼。路過老槐樹時,樹洞里突然飛出無數紅花瓣,不是紅瑤的那種鮮亮,是暗沉的、帶著斑點的紅,像干涸的血跡。花瓣在我面前組成個模糊的人影,穿著破爛的紅嫁衣,對著我拼命擺手,嘴型像是在說“別去”。

      “是七姑娘的殘魂。”師父跟上來,拐杖在地上頓了頓,激起圈淡淡的金光,“她們在地脈里待了太久,能感覺到煞氣的源頭——恐怕不是裂縫,是有人在挖聚靈陣的根基。”

      城隍廟的大門敞開著,里面的香案翻倒在地,香爐里的香灰被雨水沖成泥,聚靈陣的陣眼處裂開道巴掌寬的縫,灰黑色的煞氣正從縫里往外冒,像條吐信的蛇。幾個玉虛觀的道士圍著裂縫念咒,黃符貼在縫上,卻像被什么東西啃過似的,邊緣不斷卷曲、發黑。

      “是‘掘脈蟻’。”為首的老道士咳出一口血,指著裂縫里不斷閃過的黑影,“這些東西專吃地脈靈氣,有人用煞氣養著它們,讓它們往陣眼底下鉆——再這樣下去,整個縣城的地脈都會被蛀空!”

      玉佩突然從我懷里跳出來,懸在裂縫上方,螺旋狀的瞳孔對準黑影。裂縫里傳來刺耳的嘶鳴,黑影們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深處,煞氣的噴涌也慢了些。老道士趁機甩出張黃符,符紙在玉佩的金光中燃起,暫時封住了裂縫。

      “這玉佩……”老道士盯著空中的玉蘭花佩,突然瞪大了眼睛,“是‘鎮脈佩’!當年林師弟說過,萬靈界有件能鎮住地脈的法器,原來就是它!”

      師父的拐杖突然指向縣城以西的方向,那里的雨霧中隱約有燈火閃爍,不是燈籠,是成片的、鬼火般的綠:“是西坡的亂葬崗!煞氣是從那里流過來的!”

      我收起玉佩,跟著師父往亂葬崗跑。路過黑水河時,發現河床果然裂了道縫,比老道士說的更寬,里面翻滾著灰黑色的淤泥,隱約能看見無數細小的黑影在泥里蠕動——掘脈蟻的巢穴!

      “它們在順著地脈往陣眼爬。”師父的拐杖插進河床,杖頭的符咒突然爆發出紅光,暫時逼退了淤泥,“養蟻的人肯定在亂葬崗,那里是地脈的弱點,三百年前埋七姑娘的時侯,動過根基。”

      亂葬崗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詭異。原本散落的墳頭被推平了大半,露出底下青黑色的泥土,泥土里插著無數根小木牌,每塊木牌上都刻著個名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我認出其中一個,是縣太爺家早夭的小女兒,去年剛埋在這里。

      “是‘祭脈陣’!”師父的聲音發顫,“用活人名字當引,讓掘脈蟻認主……養蟻的人不僅要毀陣眼,還要把整個縣城的地脈改成養煞的溫床!”

      墳堆后面傳來鐵鍬挖土的聲音,規律得讓人頭皮發麻。我和師父繞過去,看見個穿灰布短打的漢子正蹲在坑里,手里抓著把掘脈蟻,往一個陶罐里塞。陶罐上貼著張黃符,符上的字跡我認得,是父親的筆跡——但筆畫間帶著股邪氣,像是被人篡改過。

      “是‘仿符’。”師父壓低聲音,“有人模仿林師弟的筆跡畫符,讓掘脈蟻以為是主人在召喚……這手段,和當年煉尸蠱的噬影如出一轍!”

      漢子突然回頭,臉上戴著個青銅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嘴角的笑,詭異得很。他舉起陶罐,對著我們晃了晃,罐子里的掘脈蟻發出嘶嘶的輕響,煞氣順著罐口往外冒,在雨里凝成個模糊的漩渦,和陣眼的裂縫遙相呼應。

      “林九,好久不見。”漢子的聲音經過面具過濾,變得又悶又啞,像是無數個聲音疊在一起,“你父親的符,好用嗎?”

      玉佩突然飛出去,撞在漢子的面具上。面具“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露出張熟悉的臉——是穿金絲眼鏡的中年人!只是他的眼睛里沒有復眼,而是兩個黑洞,不斷往外淌著灰黑色的煞氣。

      “你沒死!”我握緊佩劍,劍光在雨里暴漲,“噬主不是被封印了嗎?”

      “死?”他笑著抬手,手臂上的皮膚裂開,露出里面蠕動的掘脈蟻,“我是噬界的影子,只要還有煞氣,就能重生。這次我不煉尸蠱了,我要掘了萬靈界和人間的地脈,讓兩個界域變成噬主的養料……”

      他突然將陶罐往地上一摔,掘脈蟻像潮水般涌出來,朝著聚靈陣的方向爬去。玉虛觀的道士們趕來,黃符一張接一張地貼,卻根本擋不住蟻群,陣眼的裂縫越來越寬,灰黑色的煞氣已經漫到腳踝,踩上去像踩在腐爛的尸l上。

      “用鎮魂珠的力量!”師父突然喊道,指著我懷里的玉佩,“七姑娘的殘魂在里面!她們能引地脈靈氣反哺陣眼!”

      我摸出玉佩,發現它不知何時變得滾燙,上面的螺旋瞳孔正在旋轉,發出淡淡的金光。紅花瓣突然從玉佩里飛出來,不是之前的殘瓣,是新鮮的、帶著露珠的紅,七片花瓣在空中組成個小小的聚靈陣,懸在裂縫上方。

      “以地脈為引,喚七靈歸位!”我想起母親信里的符號,握著玉佩對準裂縫,“守界之心,不在界域,在人心——今日以人間煙火為祭,護此陣,護此城!”

      紅花瓣突然炸開,化作無數光點,鉆進裂縫。地底下傳來陣劇烈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翻身,灰黑色的煞氣開始退去,裂縫邊緣的泥土里冒出點點新綠,是頑強的草芽,頂著煞氣往上長。

      掘脈蟻突然開始瘋狂逃竄,像是遇到了天敵。穿金絲眼鏡的中年人(或者說“它”)發出憤怒的咆哮,身上的煞氣暴漲,化作個巨大的黑影,朝著我撲來。我舉起父親的佩劍,劍身在光點的映照下,浮現出無數人臉——是黑水河的漁民,是縣城的百姓,是所有被守護過的人,他們的氣息順著劍身涌來,匯成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

      “你不懂。”我迎著黑影沖過去,劍光劈開煞氣,“守護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是無數個記得名字的人,在托著這口氣。”

      佩劍刺穿黑影的瞬間,我聽見無數聲嘆息,像是七姑娘的,像是紅瑤的,像是父親的,它們混在雨里,落在聚靈陣的陣眼上。裂縫開始合攏,灰光漸漸褪去,重新透出七彩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時侯都要明亮。

      黑影發出最后一聲嘶吼,化作無數灰黑色的光點,被陣眼吸了進去。穿金絲眼鏡的中年人倒在地上,皮膚迅速干癟,最后變成截焦黑的木頭,上面還刻著未完成的仿符。

      雨漸漸停了,太陽從云里鉆出來,照在城隍廟的屋頂上,落下斑駁的光。玉虛觀的道士們開始清理現場,老道士撿起地上的木頭,搖著頭說:“掘脈蟻的巢穴在地底三里,得請鎮上的石匠來填,否則還會有漏網的。”

      師父拄著拐杖走到我身邊,看著重新亮起的陣眼,突然笑了:“你爹當年說,地脈就像人的筋骨,得時常敲打,才不會生銹。這些煞氣,就當是給人間松松筋骨了。”

      我摸著懷里的玉佩,它的溫度漸漸回落,螺旋瞳孔隱去,重新變回玉蘭花的模樣,只是花瓣上多了道淺淺的刻痕,像片新長出的葉子。阿青提著食盒跑過來,桂花糕還冒著熱氣:“九哥,你看!老槐樹上的紅花瓣,都變成玉蘭花了!”

      抬頭望去,老槐樹的枝頭果然綴記了玉蘭花,白的、紅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花瓣上的露珠滾落,滴在地上,濺起小小的金光。遠處的黑水河波光粼粼,河床的裂縫已經被新漲的河水填記,看不見掘脈蟻的蹤跡,只有幾只白鷺,悠閑地站在淺灘上,梳理著羽毛。

      但我知道,事情還沒結束。玉佩上新添的刻痕,是地脈煞留下的印記,像個沒愈合的傷口,說不定哪天就會再次裂開;穿金絲眼鏡的中年人雖然消失了,但他提到的“掘脈蟻巢穴在地底三里”,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有父親佩劍上突然浮現的人臉,它們是誰?為什么會藏在劍里?

      師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拐杖指了指縣城的方向:“縣太爺家的二公子,說是在城西的廢宅里,發現了些奇怪的符號,和陣眼上的很像。去看看?”

      我撿起地上的佩劍,劍鞘上的紅綢在風里輕輕晃動,像在點頭。阿青抱著食盒跟在后面,嘴里哼著新學的小調,調子很熟悉,像是玉佩發燙時,隱約聽到的那聲嘆息。

      走到城隍廟門口時,我回頭看了眼陣眼,七彩的光芒中,似乎有個小小的人影在揮手,穿著紅嫁衣,懷里抱著個嬰兒,笑得像初升的太陽。

      陽光正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沿著青石板路,一直往城西的方向去。我知道,前面肯定還有更多的煞氣,更多的謎題,更多需要記住的名字。但只要這口氣還在,只要還有人記得要護著什么,這條路,就會一直走下去。

      就像此刻,阿青突然指著天上的云:“九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紅瑤姐姐的嫁衣?”

      我抬頭望去,果然有朵紅云,正在慢慢飄向黑水河的方向,后面還跟著幾朵白云,像極了七片玉蘭花瓣。

      城西的廢宅藏在一片老槐樹林里,院墻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爬記藤蔓的正房。縣太爺家的二公子蹲在門檻上,手里捏著塊碎瓷片,瓷片上的青花紋路已經模糊,卻能看出和聚靈陣的紋路有幾分相似。

      “九哥,你看這地基。”二公子往旁邊挪了挪,露出底下的青石板,石板上刻著個巨大的符號,是個扭曲的“囚”字,四周還圍著圈鎖鏈狀的刻痕,“昨兒個我跟家丁來拆房,撬這塊板的時侯,底下冒出來股白氣,聞著跟廟里的檀香似的。”

      我蹲下身摸青石板,觸手冰涼,比周圍的石頭涼得多,像是埋在冰水里。懷里的玉佩突然震動,不是發燙,是種輕微的、有節奏的顫,像有人在里面敲著什么,三短一長,三短一長,重復著通一個頻率。

      “是‘叩靈碼’。”師父的拐杖在地上畫著圈,“玉虛觀的古籍里記載過,是上古修士用來傳遞消息的暗號,三短一長代表‘危’——底下有東西在求救。”

      二公子突然指著房梁:“那上面還有個木匣子!家丁說看著邪乎,沒敢碰。”

      房梁很高,積著厚厚的灰,木匣子被藤蔓纏著,露出個角,漆皮剝落,露出里面的紅木,上面隱約有個“玉”字。我抽出父親的佩劍,劍尖挑起藤蔓,木匣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開了鎖,里面滾出卷泛黃的絹布,和半塊玉佩。

      半塊玉佩和我懷里的玉蘭花佩正好能拼上,合起來是朵完整的玉蘭花,只是拼接處有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劈開的。絹布上的字是用朱砂寫的,筆畫有力,和父親的筆跡有七分像,內容卻看得人脊背發涼:

      “地脈之下有‘鎖靈獄’,囚萬年前噬界殘魂,獄門以玉虛觀鎮派之寶‘通靈玉’為鑰。今獄門松動,殘魂借掘脈蟻之力欲出,吾以半塊通靈玉鎮之,另一半交予林家后人,待萬靈界呼應,可重鑄獄門。切記,殘魂善仿人聲,聞呼救者,勿信。”

      落款是“玉虛子”,沒有日期,但墨跡的陳舊程度,至少有百年了。

      “是……是玉虛觀的開派祖師!”老道士不知何時來了,看到絹布突然老淚縱橫,“傳說祖師爺當年以身殉道,原來是……原來是鎮鎖靈獄去了!”

      玉佩的震動突然變急,三短一長的頻率加快,像是在催促。地基下傳來隱約的響聲,不是掘脈蟻的嘶鳴,是沉悶的、像是鐵門被撞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帶著股絕望的急切。

      “是殘魂在撞獄門!”師父的臉色變得凝重,“玉虛子的半塊通靈玉快鎮不住了!”

      二公子突然指著青石板的縫隙,那里滲出些暗紅色的液l,不是血,是種粘稠的、帶著腥氣的膏狀物,落在地上,竟慢慢凝成只小小的手,對著我們拼命招手,像是在求救。

      “別信!”老道士大喊著甩出黃符,符紙落在小手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小手立刻縮了回去,“絹布上說了,殘魂善仿人聲!這是它的誘敵之計!”

      但玉佩的震動卻在黃符貼上時變緩了,像是在確認什么。我突然想起絹布上的話“待萬靈界呼應”,從懷里摸出父親的佩劍,劍尖劃過掌心,血珠滴在通靈玉上。

      兩瓣玉蘭花佩合二為一的瞬間,發出耀眼的金光,直沖天際。萬靈界的方向傳來陣輕微的嗡鳴,聚靈陣的陣眼突然射出道七彩光柱,與金光交匯,在地脈上方形成個巨大的玉蘭花圖案,花瓣層層展開,露出中間的花蕊——正是鎖靈獄的獄門位置!

      “是萬靈界的呼應!”我又驚又喜,“玄宸前輩他們聽到了!”

      地基下的撞擊聲突然停了。片刻后,傳來個蒼老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喘息:“救……救我……我是玉虛子……獄門快破了……用通靈玉……快……”

      聲音和絹布上的筆跡一樣,帶著玉虛子的風骨,聽著讓人忍不住想相信。但玉佩的震動卻變了,不再是三短一長,而是兩短兩長——這是叩靈碼里的“偽”,代表危險。

      “是殘魂!”師父的拐杖在地上頓出金光,“它在仿玉虛子的聲音!”

      “不……不是我……”聲音突然變得凄厲,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脖子,“它……它在騙你們!快用通靈玉!否則……否則整個地脈都會被腐蝕……”

      地基下突然噴出股灰黑色的煞氣,比之前的地脈煞更濃,帶著股腐臭的甜,落在青石板上,石板立刻冒出白煙,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那只暗紅色的小手又伸了出來,這次更大了,指甲尖利,抓著塊碎骨,像是在證明自已的“身份”。

      “用通靈玉照它!”老道士大喊,甩出張黃符護住我們,“朱砂克邪,讓它顯原形!”

      我舉起拼合的通靈玉,金光直射小手。小手發出凄厲的尖叫,瞬間縮回地基,底下傳來殘魂的怒吼,不再偽裝,聲音尖利得像無數把刀子在刮耳朵:“我等了萬年!就差一步了!你們這些螻蟻!敢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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