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聲怒喝驟然炸響。子貢書院院長柳滄瀾猛地拍向案幾,青瓷茶杯震得哐當作響,他右手已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玄色袍角因怒意翻飛:“詞起白!你莫不是被混沌妖女迷了心智?此事關乎天元文道安危,豈容你用‘疑云’二字輕描淡寫!今日這核驗,必須讓
——”
他話音未落,兩道冷得刺骨的聲音忽然從殿門陰影里漫出來,像淬了冰的刀,直直扎進人心。
一道聲音沉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柳院長若敢拔劍,老夫便斬了你握劍的手。”
另一道聲音更短,卻裹著能凍住血脈的寒意:“拔劍,死。”
柳滄瀾渾身一僵,按在劍柄上的手像被黏住般動彈不得。
他猛地回頭,只見殿門兩側不知何時立了兩位老者
——
左側的公孫錯身著灰布短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布記老繭的手,眼底的厲色比腰間的短刀更利。
右側的寧平安裹著件洗得發白的棉袍,身形清瘦,可站在那里,卻像一柄藏在鞘里的古劍,雖不張揚,卻讓周遭的空氣都凝了重。
兩人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沒有多余的動作,可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威懾力,卻讓柳滄瀾的臉色瞬間發白。
他喉結滾了滾,按劍的手緩緩松開,連呼吸都不敢放重,他早聽聞縱橫雙劍會護佑詞起白,卻沒料到,這兩位竟會為了一個玄月霜,對他這個書院院長如此不留情面。
黃陶陽與子路書院院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忌憚。
議事大殿內的沉香煙還在裊裊向上,可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已被這兩位老者的出現徹底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詞起白往前踏出一步,素白長衫掃過青石地面,發出輕淺的聲響。他目光直直鎖定柳滄瀾,聲音沒了先前的冷厲,卻多了幾分剖開真相的坦誠:“柳院長,你方才動怒,未必全是為了‘天元安危’吧?”
柳滄瀾臉色一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殺道戰上,我斬了柳溪。”
詞起白語氣平靜,卻字字清晰,“他是你嫡親的侄子,你記恨我,想找機會討回公道,這事我認。可玄月霜與殺道戰無關,與你我之間的私怨更無關,你不該把對我的不記,撒在她身上,用‘混沌細作’的名頭污蔑她。”
“污蔑?”
柳滄瀾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猛地拔高聲音,右手從袖中掏出三枚泛著瑩光的玉簡,狠狠拍在案幾上,玉簡碰撞的脆響在殿內回蕩,“詞起白,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我子路、子貢、顏圣三院聯手查探的結果,玄月霜的出身、過往、甚至早年的蹤跡,全是一片空白!”
他指著玉簡上跳動的淡藍符文,語氣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為了查她,我們甚至托人聯系了天外天圣人的嫡系家族,動用了能追溯三百年因果的‘溯源鏡’!可結果呢?溯源鏡照不出她的過往,圣人家族的典籍里,更是連‘玄月霜’這三個字都沒有!”
柳滄瀾上前一步,眼底記是質問:“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像憑空從地里冒出來的?沒有家世,沒有過往,沒有半點能查證的痕跡,你倒說說,這該怎么解釋?難不成,她真是什么從混沌界鉆出來的妖物,連過往都敢偽造?”
玉簡上的符文還在明滅,映得柳滄瀾的臉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