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又湊了半寸,語氣里多了幾分說不清的復雜,有惋惜,也有幾分期許:“可只有這樣,才能困住玄月霜這柄‘刀’。”
“只要她在天元,混沌族就不敢輕易全面攻打天元大陸,只要她不回歸混沌仙族,那她就成不了滅文的兵器。你護的,從來都不只是她一個人,而是天元大陸數萬萬文人的性命。”
“但代價,是天關臨時關隘的三十萬文人的性命。”
月光徹底被云層吞了,后山陷入一片沉沉的昏黑。
詞起白站在原地,指尖攥得發白,指節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兩條路像兩把帶血的刀,在他心里反復拉鋸:一邊是眼前三十萬鮮活的性命,是觸手可及的
“安穩”。
一邊是數萬萬生靈的未來,是他承諾過要護住的人,還有那看不見頭的罵名與孤立。
躲在暗處的松樹后,詞宋的指節早已攥得泛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直到
“兩條路”
的話音落下,他才像被驚雷劈中般驟然清醒:原來父親當年會被釘在
“文道罪人”
的恥辱柱上,會與三院徹底決裂,會被全天下文人唾罵,從頭到尾都是冉秋布的局!
這哪里是
“選路”,分明是用三十萬天關守軍的性命當誘餌,用
“顧全大局”
的名聲當枷鎖,逼著父親親手把玄月霜推回火坑,或是背上
“私藏混沌圣女”
的罵名,無論選哪條,父親都要落個里外不是人的下場!
怒火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詞宋胸腔里。
他指尖因極致的克制而微微發顫,識海里的塵湮仙魂也感應到這份躁動,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仙魂比誰都清楚,此刻沖出去非但沒用,還會打亂詞起白的決斷,讓冉秋的算計得逞。
詞宋咬著牙,嘗到了嘴角的血腥味,若不是l內仙力被封印大半,若不是怕驚擾了前面兩人,他真想立刻拔出腰間佩劍,斬了這記口偽善、攪動風云的家伙!
前方的詞起白沉默了許久,久到夜風卷著松針落在他肩頭,疊起薄薄一層冷意,他才緩緩抬眸。
月光從云縫里露出來,映在他眼底,沒有半分猶豫,反倒透著幾分
“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