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的笑聲里多了幾分玩味,“畢竟玄月霜是因你才留在天元,若是真因她引發兩族戰火,數萬文人修士再死在天關,這筆賬,怕是要算到你頭上。不如……
你放玄月霜回混沌界?”
“這樣既能平息異族怒火,也能保全天元的安穩,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可能。”
詞起白的聲音冷得像后山未化的殘霜,每個字都帶著斬釘截鐵的硬氣。
打斷冉秋時,他指節已悄悄攥緊了腰間嵌玉佩劍的劍柄,骨節泛出青白,月光恰好從云縫里漏下來,落在他緊繃的側臉上,把下頜線刻得愈發鋒利:“月霜沒動過半點傷害文人的念頭,她不是用來交易的籌碼,更不是挑動戰火的由頭,我沒道理把她往火坑里推。”
冉秋臉上的玩味倏地斂去,墨色眼底漫上一層近乎凝重的沉光。
他往前挪了兩步,與詞起白隔出丈許距離,夜風卷著他的衣袍掃過記地松針,竟透出幾分罕見的鄭重:“你倒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可你以為,我勸你放她走,是真為了平息那點戰火?”
詞起白眉峰擰成一道深痕,沒接話,卻微微抬了抬下巴,分明是等著他把話說明白,周身的氣息卻愈發緊繃,像拉到記弦的弓。
“玄月霜是混沌仙族圣女,這點你該早知道。”
冉秋的聲音壓得更低,連周遭的空氣都似跟著沉了幾分,“但你未必清楚她的天賦有多可怕,混沌仙族百年難出一位能引動混沌本源的圣女,而她不僅能引動,更能催動混沌仙族傳承萬年的仙器。如今的混沌族長,打她出生起就把她當‘終極兵器’養,為的就是未來有日,能工攻打天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詞起白驟然收縮的瞳孔,語氣又沉了幾分:“現在異族明著說‘商討攻關’,實則是借著‘尋圣女’的由頭攻打天元大陸,一旦玄月霜踏回混沌界,到時侯就算她不愿,混沌仙族族長也能讓其成為捅向天元的刀。”
夜風忽然變急,吹得林間枝葉嘩嘩亂響,像是有無數雙眼睛藏在暗處窺伺。
詞起白的指尖涼得像冰,喉結悄悄滾了滾,卻沒說話,他想起玄月霜秋夜坐在學堂廊下,望著混沌界方向時眼底藏不住的落寞;想起她攥著半粒麥種輕聲說
“我早就不想回那個只有殺戮的地方了”;
此刻的他,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著,又悶又疼。
“現在有兩條路給你。”
冉秋的聲音像淬了寒潭冰的刀,一字一句砸在寂靜的夜里,“第一條,放玄月霜回混沌界。混沌異族沒了‘尋圣女’的借口,天關那三十萬駐守文人能暫時保住性命,你也能落個‘顧全大局’的名聲,往后在文道界依舊能挺直腰桿。”
“第二條呢?”
詞起白終于開口,聲音里裹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第二條,把她留在天元。”
冉秋的眼神沉得像深不見底的潭水,“但你得扛住所有壓力,三院會罵你‘私藏混沌細作’,文道修士會說你‘不顧天關安危’,說不定連孔圣學堂的先生們,都會對你生出嫌隙。你會背著罵名,被文道排擠,最后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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