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婆子,怎么還賴在山上不走啊,外面已經沒有洪水了,你想留在這里吃白飯嗎?”
孫大娘看他一眼,這一次沒有罵他。
“誰說我沒走啊,我回了老家,我們村根本進不去,進村的路上都是泥,我費了好大勁才進了村子,房子倒了,田地廢了,村子里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我家老頭子沒有回去,他一準兒是死在外頭了,我沒家了。”
孫大娘無處可去,只好又回到山上。
趙行舟原本想逗逗她,現在見她這副樣子,也沒了興致。
“老夫在高平遇到一個老頭子,他向我打聽一個姓孫的母夜叉。”
孫大娘怔了怔,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趙行舟面前:“你說的那老頭子,長得什么樣?”
“又老又丑,還一口大黃牙。”
孫大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就是我家老頭子,老天爺啊,我家老頭子還活著!”
哭完,又瞪向趙行舟:“你憑啥說我家老頭子長得丑,我可告訴你,我家老頭子年輕時,那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俊小伙!”
趙行舟也想學趙時晴翻白眼了,什么壺配什么蓋,這都是什么眼光啊。
不過第二天,趙行舟便向趙時晴借了兩個人,護送孫大娘去了高平,找她的俊小伙老頭去了。
而此時,山上除了東家一家,就只有郝夫人祖孫了,朝廷派來的人已經到了,蕭真任務完成,終于準備回京了。
趙時晴問趙行舟:“您老人家是怎么想的,跟著我們一起進京嗎?小月月那邊也差不多了,會和我們一起走。”
趙行舟冷哼一聲:“若是沒有老夫,只憑你們和黎青,能把小四的罪名坐實?”
趙時晴笑道:“那您是要和我們一起進京了?”
她壓低聲音,摸摸鼻子:“鷹鉤鼻沒那么容易就扳倒吧?”
趙行舟心道,你個臭丫頭,你就不能少提幾句鷹鉤鼻?
“這不用你管,你和蕭真就等著接賞吧,有些事,急不得。”
趙時晴揚揚眉毛:“是啊,急不得,誰讓您把皇宮讓出來了呢。”
趙行舟心梗!
隨著朝廷二次派來的官員傳回消息,太上皇親臨童州的消息,便傳回了京城。
而這個消息是伴著四皇子被錦衣衛扣押的消息一起傳回來的。
永嘉帝先是震驚,繼而盛怒。
老四竟敢從惠濟倉倒賣賑災糧?整整五十萬兩!
他好大的膽子!
最重要的是,永嘉帝竟然不知道太上皇已經離開長壽宮。
或許是這些年太過順遂,而太上皇在長壽宮也太過安穩,以至于讓他放松了對長壽宮的監視,但是無論如何,還是監視長壽宮的人無能,這么大的事,竟然沒有察覺。
是的,太上皇肯定是悄悄離開的,否則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漏出來。
太上皇為何會離開長壽宮?
是得知童州水患的消息,心系百姓,所以過去看一看?
如果是這樣,倒也罷了。
可若就是沖著四皇子去的呢?
永嘉帝思前想后,可是在沒有見到太上皇和四皇子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
四皇子的事沒有被刻意隱瞞,尤嬪和尤家很快便知道了。
尤嬪哭著來求永嘉帝,可是卻連永嘉帝的面也沒能見到,皇后大怒,命她禁足,沒有皇后的允許不得走出寢宮半步。
至于尤家,皇后就管不著了,永嘉帝已經派了羽林軍包圍了尤家,沒有抄家,也沒有拿人,就只是包圍,尤家上上下下,皆不得外出,就連買菜都不能。
這種頭上懸把刀的感覺,足能把人活活逼瘋。
尤家人人自危,府里哭聲不斷。
甄五多在他自己的茶樓里聽幾個老頭講閑話,桌上擺著一只大鳥籠,鳥籠里他的三千兩,桌下還趴著兩條狗,阿黃和小夜。
老頭們眉飛色舞,口沫橫飛,他們講的便是四皇子的事。
“聽說了嗎,童州水患是人為,四皇子干的!厲害吧,淹了四座城!”
甄五多:狗皇帝那劣根遺傳,還不如老甄家呢,能生出這么厲害的兒子才怪。
果然,另一個老頭說道:“你就吹吧,我可聽說了,那位四皇子是所有皇子里最沒出息的,對了,他還是個殘廢,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就這么一個人,他有本事淹四座城?”
甄五多聽得上癮,仗著整座茶樓都是他的,他這桌聽完那桌聽。
“講得好,小二,給這桌送盤鮮果。”
“分析得妙,小二,端盤花生,記我賬上!”
正在這時,一個街溜子從外面跑了進來:“快快快,去童州的錦衣衛回來了!”
茶館里靜了靜,緊接著所有人都跑向臨街的窗戶,窗戶旁擠滿腦袋,擠不進去的索性跑了出去,到街上看,小二追在他們身后:“客官,先結賬,還沒結賬呢!”
甄五多差一點就沒能搶到窗口,多虧阿黃和小夜,兩只狗動作迅速,率先搶到觀賞效果最好的窗口,有人過去,小夜瞪著六親不認的狗眼,汪汪大叫,嚇得人家連忙躲開,于是一人二狗占據了一整個窗戶。
錦衣衛的隊伍還沒走過來,但是,阿黃看到了什么?
鷹,一只鷹!
阿黃:小乖,那是小乖!
甄五多也看到了那只鷹,只是他看不清楚,那是不是小乖,可是看阿黃的反應,應該就是了。
小乖回來了,他的寶貝大孫女一定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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