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一時安靜下來,唯有窗外傳來隱隱約約的爆竹聲,與廳內搖曳的燭光相互映襯,琵琶聲不知何時也停了下來。馬騰被李儒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不禁說道:“先生有何話,但請明,你這般看著我,卻又不說話,不知先生何意?”
李儒微微瞇起眼睛,緩緩說道:“老主公,那曹昂你也見了,確是少年才俊。今日聽云祿小姐描述,他顯然對云祿小姐有了愛慕之心。而云祿小姐聽聞說起曹昂時,也沒有那般反感,甚至語間還帶著幾分特別。若是我們順勢促成這一美事,將云祿小姐許配給曹昂,一來可增進與曹操勢力的聯盟關系,二來也能為云祿小姐尋得一個好歸宿,豈不兩全其美?”
馬騰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之色:“話雖如此,可婚姻大事非同小可。雖說聯姻在這亂世中是常見的鞏固勢力之舉,但云祿是我疼愛多年的女兒,我實在不愿她受半點委屈。且不說曹昂是否真心對待云祿,就算他有心,曹操那邊的態度又如何?萬一這只是我們一廂情愿,到時候云祿的終身大事可就毀了。”
李儒輕輕搖頭,胸有成竹地說道:“老主公,您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依我之見,此事并非毫無勝算。曹昂身為曹操嫡長子,他的婚姻必定會被曹操重視。如今曹操急于與我們結盟對抗袁紹,若得知曹昂與云祿情投意合,為了聯盟的穩固,曹操極有可能同意這門親事。至于曹昂對云祿小姐的心意,我們在之后與他們接觸時,可再仔細觀察試探。若曹昂確實真心,那云祿小姐嫁過去,也未必會受委屈。”
馬騰沉思良久,緩緩說道:“先生,此事容我再想想。云祿這孩子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我實在不忍心讓她遠嫁。再說,超兒如今不在身邊,家中諸事以超兒為主。日后萬一我們與曹操真的正面交鋒,云祿夾在中間,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做人?”
李儒輕聲笑了笑,緩緩說道:“主公,這只是一個初步打算,并非立馬就要付諸行動。以云祿小姐如今的身份,堂堂涼王之妹,他們曹家若是想要求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遂愿的。咱們得好好考量考量,他們也得拿出足夠的誠意。再說,以云祿小姐那要強的性子,又怎會在曹家輕易受欺負?再說他的兄長,可是涼王。”
馬騰聽后,這才笑道:“哈哈,那也確實是這樣。云祿這丫頭,從小就潑辣,一般人還真欺負不了她。”
李儒見馬騰態度有所松動,接著說道:“老主公,咱們不妨給他們制造點機會,讓曹昂和云祿多接觸接觸。在這個過程中,咱們也能好好觀察觀察曹昂的人品、為人處世,以及他對云祿小姐是否真心有意。待到時機成熟,咱們再做定奪也不遲。畢竟,婚姻大事,還是要慎重些好。”
馬騰收住思緒,神色認真地說道:“兒女之事,終究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心意。我絕不能為了所謂的政治利益,就犧牲女兒的幸福。若曹昂對云祿并非真心,即便結盟之事再重要,這門親事我也不會答應。”
李儒點頭稱是,說道:“老主公所極是。咱們先以觀察為主,一切以云祿小姐的幸福為首要考量。若曹昂確實是良配,那聯姻結盟便是錦上添花;若不然,咱們再另做打算便是。”
馬騰繼續說道:“那咱們接著說結盟這里,先生如何打算?”
李儒微微一笑,說道:“老主公,我是這樣想的。若真有意往促成這門婚事的方向發展,那咱們就先答應他們結盟。不過,咱們不出兵。大王不是剛從西涼那邊運來了三萬匹戰馬嗎?咱們可先贈送他們一萬多匹戰馬,以示助力。先讓他們與袁紹打起來。讓他們鷸蚌相爭,咱們坐收漁翁之利。這只是第一步棋。而若云祿小姐真與曹昂情誼能繼續發展下去,婚事成了,您看曹昂的談吐志向,日后若繼承了曹家基業,說不定咱們能兵不血刃地讓他們歸順西涼。到那時,天下還有誰能與涼王抗衡?”
馬騰聽后,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撫著胡須沉思片刻,說道:“先生此計甚妙。先贈戰馬,既表明了我們結盟的誠意,又不至于過早卷入戰爭,還能讓曹操他們先與袁紹拼個你死我活。若曹昂真能與云祿結為夫妻,以曹昂在曹家的地位,說不定真能為我們西涼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只是,這其中變數頗多,曹昂能否繼承曹操基業尚未可知,曹操對我們此舉又會作何反應,都需要我們謹慎應對。”
李儒點頭道:“老主公所極是。曹昂雖是曹操嫡長子,但曹操子嗣眾多,曹操此人生性多疑,曹昂能否順利繼承大統確實存在變數。不過,我們現在只需埋下這顆種子,徐徐圖之。至于曹操,我們贈送戰馬的舉動,他想必會認為我們有結盟誠意。”
馬騰說道:“好,就依先生。那今晚就到這里,且等他們明日看是否前來上門。”說罷,他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軀。
李儒也趕忙起身,恭敬地說道:“老主公,那儒先行告退,明日若曹昂等人前來,咱們再見機行事。”
馬騰微微點頭,目光望向窗外那深沉的夜色,似乎在透過黑暗洞察著未來的局勢,緩緩說道:“先生回去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之事至關重要,容不得絲毫差錯。”
李儒應了一聲,輕步退出房間。隨著房門緩緩合上,廳內只剩下馬騰一人。搖曳的燭火將他的身影拉長,在墻壁上晃動,宛如這亂世中各方勢力復雜交織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