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耷拉著腦袋,從那搖搖欲墜的小旅館走了出來,又接著踏上找蘇曉的路。
清晨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可我半點沒覺著暖和,心里頭只想著這前路啥時候是個頭啊,還是一片霧蒙蒙的。
肚子一個勁兒地咕嚕嚕響,我伸手摸摸兜里,那點錢少得可憐。路過一個早餐攤,蒸籠里熱氣騰騰的包子,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鉆,我嗓子眼兒都快伸出爪子來了,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
可那兜里的錢就那么幾個子兒,我咬咬牙,狠狠心扭過頭,拖著兩條腿接著往前走。
走了一陣兒,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這街道窄得喲,兩輛板車都錯不開。
兩旁的房子破得不成樣子,墻皮掉了一大半,門窗都歪歪斜斜的。我正走著,瞧見一個角落里蹲著個乞丐。
那頭發亂得像雞窩,臉上黑一塊灰一塊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身上的衣服破得這兒一個洞那兒一個口子,補丁都打了好幾層,還散發著一股讓人捂鼻子的味兒。
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他抬起頭,眼神呆滯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
“大哥,這鎮上有沒有什么能賺錢的活兒?”我滿臉愁容,眼神里透著急切,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問道。
他沉默了許久,才沙啞著嗓子說:“賺錢?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兒。”他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那一道道褶子里藏著的都是生活的愁苦。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睛里滿是失落。這時,一個賣菜的大媽路過,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大媽停下腳步,放下肩上的擔子,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熱心地說:“姑娘,你要找活兒干啊?
去那邊的工地看看,興許能找點搬磚的活兒。”說著,大媽抬起胳膊,伸出粗短的手指,用力地指了指遠處。
我連忙道謝,腳下像生了風一樣,朝著工地快步走去。
到了工地,工頭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剃著個光頭,臉上油光锃亮。
他雙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就你這小身板,能干得了這重活?”工頭一臉的懷疑,那眼神里滿是不屑,嘴角還撇了撇。
“我能行,您就讓我試試吧。”我趕忙湊上前去,一臉的誠懇,眼睛里帶著祈求。
工頭猶豫了一下,撓了撓自己的光頭,咂巴咂巴嘴說:“行,先干著,干不好可沒工錢。”
我高興地點點頭,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像是撿到了寶貝似的,轉身就投入到工作中。
沉重的磚塊一塊接著一塊,壓得我肩膀生疼。我咬著嘴唇,眉頭緊皺,雙手緊緊地抱住磚塊,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
汗水不停地流下來,迷住了眼睛,我就用袖子隨便擦一擦,接著干活。
中午休息的時候,工友們都坐在陰涼處吃飯。我拿出自己干癟的饅頭,走到水龍頭旁,擰開水龍頭,用手捧著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然后就著自來水,一口一口咽下那硬邦邦的饅頭。
“妹子,你這也太苦了,為啥這么拼命啊?”一個憨厚的大哥走過來,他的皮膚黝黑,額頭上還掛著汗珠,手里拿著個大碗,一邊吃著飯,一邊問我問我。
我苦笑著說:“為了能見到想見的人。”
大哥搖搖頭,不再多問。只見他悶著頭,吧嗒吧嗒抽著旱煙,那煙霧繚繞中,他緊鎖的眉頭就像解不開的疙瘩。
一天的工作結束,我拖著疲憊的身子,領了微薄的工錢。那幾張皺巴巴的票子被我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攥著的是全部的希望。
走在大街上,突然下起了雨。我無處可躲,只能在雨中奔跑。那雨點子噼里啪啦地砸下來,打得我腦門生疼。
我的頭發瞬間就濕透了,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衣服也緊緊地黏在了身上。
鞋子在積水里吧唧吧唧響,濺起的泥巴糊了一褲腿。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廢棄的棚子,我鉆進去,瑟瑟發抖。這棚子里到處都是蜘蛛網,一股子霉味直往鼻子里鉆。
我縮在角落里,雙手抱緊自己,牙齒打著顫。
夜晚,肚子又餓了起來。我摸了摸兜里的錢,還是舍不得花,就這么餓著睡著了。
睡著睡著,迷迷糊糊中仿佛又看到了想見的人的笑臉,心里頭暖乎乎的,可一睜眼,還是這黑漆漆的破棚子。
第二天醒來,繼續趕路。路過一個村莊,看到一個老奶奶在門口洗衣服。
那老奶奶頭發花白,滿臉的皺紋就像核桃殼似的。
“奶奶,能給我口水喝嗎?”我聲音沙啞地問道。我的嗓子干得都快冒煙了,說話的時候,喉嚨里就像有把刀子在刮。
老奶奶抬頭看了看我,起身進屋給我端了一碗水。她那雙手布滿了老繭,青筋凸起著。
“姑娘,你這是咋啦?”老奶奶關心地問。她的眼神里透著滿滿的憐憫,眼角的魚尾紋更深了。
我把自己的遭遇簡單說了說,老奶奶嘆了口氣。“唉,真是苦了你這孩子。”
說著,她用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頭。
“可憐的孩子,要不你在我這歇歇腳?”老奶奶說。
我感激地謝過老奶奶,可還是決定繼續前行。“奶奶,謝謝您,我得趕路。”
我咬咬牙,邁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