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寬敞明亮,裝潢豪奢。一盞巨大的吊燈掛在房頂正中央,周圍鑲嵌著星星點點的燈光,構成了一片假造的天空。
處在輿論漩渦的達倫公爵冷眼靜看這一場鬧劇。
他雙眼微瞇,從前方人群的空隙中凝視著少女的背影,后背靠在冰涼的石柱上,一條長腿閑閑地屈起,穿著軍靴的后腳跟抵著柱子。
“真心還是假意?”達倫饒有興致地想。
真心他沒見過幾顆,虛情假意倒是見得不少,從在場的人口袋中輕而易舉就抓出一大把。人人臉上都戴著面具,假笑仿佛刻在臉上。
這些人笑得太久,都忘記怎么哭了。
“也該哭了。”他想。
達倫穿過人群,反應過來的男女認出他的身份,驚訝地捂住了嘴,自發為他讓出一條路。
他個子高,讓所有人詬病的衣服被他穿得像是在走秀,白襯衫的袖口內層有一圈刺繡,疊穿的西裝馬甲上綴著兩排金鈕扣,黑色的大衣披在肩膀上。
“什么話都敢說。”達倫看向眼前的少女,以一個俯視的姿態,透明鏡片的兩側垂下金色的細鏈,“也不怕惹禍上身。”
剛才說話的那個人面子掛不住了,想:“公爵本人都不在意了,他養的小寵物還在上綱上線,真是不識好歹。”
他清了清嗓子,因為心虛而顯得飄忽的眼神重新定下來,態度板正、聲音洪亮地說:“女士,你應該不知道對一位尊貴的伯爵無禮是多大的罪名吧。”
“在奧克斯帝國,只要我想,便可以揪著你今日的行不放,在你頭上冠上‘不敬伯爵’的罪名,嚴重一些甚至可能會被衛兵抓去砍頭。”
達倫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俯身的瞬間鏡框旁的金屬鏈條擦過少女的耳廓。
這女孩肉眼可見地打了個哆嗦,聽到他近乎誘哄的聲音,“聽到了嗎?要抓你去砍頭呢。”
“害怕了嗎?”
少女緩慢又堅定地搖了搖頭,晃動掉的散發掃在他的手背上,有些癢。筆趣庫
心里也癢。
達倫懲罰似的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直起身,一瞬間又成了位彬彬有禮的紳士。
他大度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詢問道:“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先生。”
那人扶了扶帽檐,好似之前對達倫惡毒的詛咒從來沒有存在過,只消一秒鐘就能重新披上道貌岸然的皮,逼視著少女,嚴肅地道:“女士,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否則,你的下場就像我剛才描述的那樣。”他補充道,“甚至會更慘。”
公爵是個窩囊種。早在很久以前他知道了。
老國王因為巫師那條莫須有的預削去了達倫的封地,美其名曰賜予他一座城堡,實際上只是為了將他囚禁在這方寸之地。
就這樣還不放心,前任國王和那個前大王子幾次三番派人來刺殺他。
達倫從未反抗過。
當然,他現在也不會反抗。
“美人,我勸你盡早向我服個軟,這事就這么算了。”他寬宏大量地想,“達倫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絕沒有膽量為你說一句話。”
達倫聽到他的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