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卓心遠心神一晃,直直地看過去。
他本來眉目就比別人溫柔幾分,除去那股揮之不去的妖氣,又重新像以前那樣,溫吞無害。
烏云已經涌來,灰暗的光線穿過云隙,在她秀美的五官上鍍上一層陰影。
冷白的皮膚在暗淡天光下不減光彩,她唇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聲音好似碎在風里。
“不說話。”她仍是笑,語氣中有一絲調笑的意思,“被我說中了?”
她的口吻太過輕描淡寫,姿態和神情也太過輕浮。
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切都不值一提的樣子,包括當初捂著流血的傷口、失神愣在原地的他。
不該相信的……
可卓心遠好像真的被她說中,盯著她的臉龐無端失神。
許久之后,他輕闔眼皮,定了定心神,眼眸中的猶豫和懷念已經消失不見。
他故意揣著刻薄,慢條斯理地說:“統共也沒幾年不見,臉皮倒是比修為漲得快。”
“平常還是少自作多情,多照照鏡子。”
他像是不愿再多說,不再采用那種戲弄耗子的打法,是真正動了速戰速決的心思。
真氣源源不斷地匯于劍刃處。
這劍叫“出鋒”,是把斬神斬魔的兇器,死在這把劍下的人命不計其數,上至大能,下至平民,戾氣重得很。
也不知道他從哪找的這種兇器,既害人又害己。
劍風仿佛撕裂了空氣,所至之處殺意凜冽。
臺下有幾個識貨的弟子,嘩然起來,不可置信地低聲呢喃:“這……這就是‘出鋒’嗎?”
林涵倒是不認識“出鋒”,還是“入鞘”。
她退無可退,腳尖踩在圓柱上凌空躍起,白衣翻飛,躲過他殺意凜然的一劍。
卓心遠的長劍卻已經送至。
她偏頭間被銳不可當的劍風劃過側臉,頃刻間出現了一道兩寸長的小口子,鮮血汩汩而下。
他的尖刃卻依舊雪亮,寒鐵反映出天光,無情又凜冽。林涵還沒感受到痛意,先感受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δ.Ъiqiku.nēt
她不怎么在意地拿衣袖一抹,纖塵不染的白衣便有了血色,好似凌空而開的花。
不過這花,見血而生。
卓心遠反應比她還大,神色難辨地盯著“出鋒”的劍刃。
隨后視線落在她的傷口處,那道血痕深深地烙在了他的眼里,嘴角一直端著的似笑非笑也消失了。
他好像大仇得報,也好像悵然若失。
他應該得意的。
對,就這樣,不必留情,狠狠地劃上去。將昔日她加諸他身的傷疤還回去,讓她也常常自己種下的苦果。讓她后悔,看她痛苦。
這是背叛的后果。
卓心遠嘗試擠出一個事不關己的笑容,嘴角艱難地往上提了幾下,卻失敗了。
烏云越發濃重。林涵滿不在意地一笑,像受傷的那人不是她一樣,“小師兄,你真是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