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柔和的,躊躇的,輕細語的聲調又開始響在她的耳邊。
“我給你寫了很多封信。”這個聲音的主人輕輕地說,“你一封也沒回。”
她仔細品味這種語調中蘊含著的情緒,有不解,有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
最終化為塵土一般的嘆息。
林涵一眼不眨地盯著他手中的信封,每一封、每一張都寫著她的名字,字跡秀麗,又無比熟悉。
“師尊……”他聽見她的聲音有一些抖,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怎么會……在你這里?”
她在慌張嗎?
她應該在慌張。
不然,怎么會用這種質問的語氣。
齊鏡的眉心飛快地蹙起,又很快舒展開,用什么都沒察覺到的口吻說:“一位外門中負責日常傳送信件的弟子交給我的。”
“他說,別人給你寫的這些信在他那里積攢了好久,給你發了好幾道傳音符,你一直都沒去取。”
“他只好親自過來跑一趟,又沒有找到你人,恰巧碰到了本君。”
“于是托本君轉交給你。”
她好似凝固一樣的淺色眼珠終于動了動,嘴角提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不自然地笑笑:“原來是這樣啊。”
齊鏡展開的眉又蹙了起來,下意識離她近了一些,猶豫著想要說些什么。
下一刻聽到她輕飄飄的,甚至于有些遲疑的口吻:“那……師尊應該沒有拆開看過吧。”
這是什么意思?
懷疑、試探,還是不信任?
齊鏡本能感到不悅,幾百年漫長又孤獨的修行足夠讓他的情緒滴水不漏,只是冷淡道:“沒有。”
林涵接過他手中的信,目光在他的手指上流連。
她聽過霜華上君的功勛偉績。
他用這只手握劍,用這只手殺人,白皙修長的指尖最終會濺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再毫不在意地擦去。
就對待一群不值一提、連目光都吝于的螻蟻。
他精通于殺人的手法,她想。
可他也應該學會怎樣愛人。
林涵摩挲著發黃的紙頁,這種粗糙的質感讓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思考。ъiqiku.
片刻后,她忽然問:“那師尊……要看看嗎?”
齊鏡倏地抬起頭,漆黑的眼瞳好似在池硯里洗了一遭,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不必。”
“既然是旁人寫給你的。”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你就好好留著吧。”
林涵今日才獲得了被拆洞府的賠償款,挑出一枚鑲嵌著祖母綠寶石的戒指,念了個口訣,將十幾封信全都放在了儲物戒內。
她與齊鏡一不發地進了清凈閣。
亭臺樓閣,雕梁畫棟。
迎面是一張小巧的金絲檀木桌子,上面擺著煙氣裊裊的倒流香,流淌在假山假水之間,好似一條真正的、失去威脅力的瀑布。
齊鏡停住,出聲打破了寂靜:“你的住處,一炷香后會有人帶你過去。”
他將一塊環形玉佩交到林涵手中,白玉制成,顏色好似吸收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