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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內鬼

      九平峰主聽聞巫山少主一事時正跟小徒弟講術法大道,冷不防瞧見傳信鳥停在身前,得知此事后急忙前往巫山。

      有妖潛入昆侖作惡可是大事,更別提傷的還是巫山君的寶貝兒子。

      他在去的路上瞥見上云峰明亮的燈火時心頭一突,也不知怎么的,奇怪的想法自心底升起,卻在還沒成形深思時就被他壓下。

      不能想不能想。

      九平峰主收斂心思,趕往巫山。

      -

      巫山,神女峰。

      斷臂的裴文玨躺在床上,臉色慘白著昏迷不醒,坐在床邊的巫山夫人眉間滿是陰霾,痛心又擔憂地看著夏桑依單手掐訣為兒子輸送靈力驅除體內殘留的妖氣。

      她聽見屋外傳來兩位山君和峰主們討論的聲音。

      “前些日是有一部分小妖試圖進昆侖,但都被當場斬殺,它們修為極低,連化形都難,是很普通常見的小妖,都是些覬覦昆侖靈氣的。”

      “每年試圖進昆侖以靈氣修煉的小妖數不勝數,但沒有一個成功的,更別提今夜這連原型都不知是何的惡妖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入巫山傷人,這絕不是那些在昆侖腳下徘徊的小妖能比。”

      “十八峰都已吩咐下去徹查,殺陣全開,若這惡妖還在必不能活。”

      “大陰山那邊我也吩咐人開了結界。”

      眉眼暴戾的巫山君看向身側的白衣男子略一垂首,“大陰山與神女峰較近,麻煩你了。”

      大陰山君輕輕搖頭。

      “此事不簡單。”九平峰主猶豫道,“一只惡妖入昆侖上巫山神女峰傷人,就算是妖皇親自出手也不會悄無聲息一點痕跡都不露吧?我懷疑……這妖怕是有同伙。”筆趣庫

      大陰山君眼尾輕掃后方屋門,沉思道:“巫山有叛徒?”

      “恐怕不止巫山,而是整個昆侖。”九平峰主低聲道,“從去年開始妖界就展現出對人間的惡意,有計劃的針對各大仙門——”

      巫山君突然沉聲道:“這次霽雪去西海,也是察覺到妖界的陰謀,各族大妖紛紛現身人界惹事,似乎是跟地鬼之門有關。”

      “地鬼之門……那可真是大膽。”大陰山君眼神微冷。

      “他走前就要我多注意三山,起初我還疑惑,往常他叮囑的都是昆侖外,怎么忽然說起三山……現在想來,他可能早有所察覺三山的異樣。”巫山君袖中雙手緊握,眼中浮現些許血絲,“若是我再仔細些,文玨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大陰山君正要安慰,卻見另一名峰主身影急匆匆邁上臺階道:“云山君與趙峰主一行人回來了,只是有幾人受傷較重,還請大陰山君和夫人過去一趟。”

      大陰山君的夫人夏桑依可是當今第一藥修。

      巫山君問:“霽雪受傷了?”

      譚峰主搖頭,神色凝重:“是我巫山和云山的兩名弟子,其中云山的弟子偷聽到鳳族大妖與妖皇的密談,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大陰山君聞,回身進屋叫上夏桑依去了云山。

      -

      受傷的弟子名叫燕子卞,被稱作上云峰的首徒,云山掌門宋霽雪唯一的徒弟。

      能讓眼光極為挑剔的云山君收徒親自教導,可見其天賦多么的高。

      這樣一位天之驕子,此時卻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床榻,全靠云山君輸送的靈力吊著一口氣。

      夏桑依進屋聞到濃厚的妖氣與血腥味,蹙眉沉了沉臉,來到床邊收斂心思專心救治。她手中動作有條不紊,額上卻有一層細汗,可見傷勢處理起來十分棘手。

      大陰山君已經許久沒見過他夫人如此專注謹慎的樣子,看來燕子卞是兇多吉少。他忍不住往窗邊看去,那邊站著一名身材修長挺拔的俊美青年。

      要說昆侖長得最好看的人,那無疑是云山君宋霽雪。

      單論臉已是清雋至極,長眉鳳眼下鼻梁高挺,唇角微抿著,側首看向窗外,神態疏懶。他微微抬首,下頜線精致流暢還帶點欲感。

      再論身形,黑金色繡紋的長袍貼身,干凈利落,身形修長挺拔,立如松。深不可測的修為境界讓他不時也高人一等,難以忽視。

      這樣的人隨意往窗邊一站,迎著灑落人間的月色就是副絕世畫卷。

      大陰山君沒能從宋霽雪臉上或眼中看出焦急之色,他的視線甚至不在屋里的燕子卞身上,而是虛虛越過窗外云峰山色,不知在想什么,可眉眼間卻有一抹極淡的疲倦。

      “霽雪。”大陰山君上前輕聲道,“會沒事的。”

      宋霽雪喉頭微動,視線轉回屋中。

      這瞬間他眉眼間那抹疲倦也被藏了起來。

      “咳、咳——”

      床上的燕子卞皺眉咳出一口血,腦袋昏昏沉沉,艱難地睜開眼。

      “醒了?”大陰山君問道。

      夏桑依臉色還是不見好,掐訣點在燕子卞肩前穴位道:“心脈受損太嚴重,靈脈也幾乎被碎,難以修復,殘存體內的妖氣霸道,還在吞噬他的靈力。”

      “師尊……”燕子卞呼吸急促,他睜著充滿血絲的雙眼緩緩扭頭看向窗邊的宋霽雪,嘴唇翕動時都有大量血水溢出,窒息的疼痛沒能阻止他繼續開口說下去,“是、是師娘……”他再次暈過去。

      屋里的氣氛卻變得微妙。

      宋霽雪直起身,視線從徒弟身上移開,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需要什么盡管說。”

      -

      常瑤知道宋霽雪今夜回山,便待在廚房沒走,她煮了一碗又一碗紅油抄手,快冷了就自己吃,吃完再煮,直到宋霽雪過來。

      侍女對此見怪不怪。

      因為她知道掌門夫人很能吃,非常能吃。

      在常瑤孤獨的立于懸崖吃著自己第十二碗紅油抄手時,終于聽見熟悉的聲音自身后傳來:“餓了?”

      她回首看去,男人迎著月色踏著落花朝她走來,身上卻帶著些微血腥味。

      “給你吃的,但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過來,我就先吃了。”常瑤老實答道,“總不能給你吃冷的吧?”

      “第幾碗?”宋霽雪走到她身前,抬手將她嘴角湯漬拭去,又放至唇邊舔入腹中。

      常瑤眨巴著眼:“不記得了。”

      宋霽雪垂首,常瑤十分熟悉他的小動作,原本要送至口中的食物立馬轉到他嘴邊。

      常瑤墊腳湊近他身前嗅了嗅,“你受傷了?”

      宋霽雪:“沒有,是子卞的血,他傷得很重。”

      常瑤輕挑下眉,還沒來得及再問,就見云山君咽下抄手后神色微妙道:“這是誰煮的?”

      他的夫人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下廚做過吃的。

      “不好吃?”常瑤瞇著眼看他。

      宋霽雪面不改色道:“我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抄手。”

      “是嗎?”常瑤又夾了個抄手送過去,杏眼微勾著,嬌傲道,“我可是跟大陰山夫人學了一整天,特地煮給你吃的。”

      宋霽雪眼里帶點笑意看她。

      常瑤問:“你知道大陰山君每次出遠門回來后都能吃到夏桑依做的抄手嗎?”

      “哦,他跟我說過很多次。”宋霽雪輕嗤聲,“從他倆還沒成親前就一直說。”

      常瑤認真臉:“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宋霽雪:“……”

      他還得感謝大陰山那兩人不成?

      常瑤喂他吃完抄手后轉身將碗放在窗臺,聽宋霽雪嗓音微啞道:“阿瑤。”

      “嗯?”她側身看去,帶著點小奶音。

      宋霽雪說:“讓我抱一會。”

      常瑤朝他歪頭,下一瞬就被宋霽雪緊抱在懷,鼻息間問到他身上沾染的桃花冷香和血腥味,刺激著她的血脈,不由垂眸壓住眼底深處的一絲暴虐。

      他身上沾染的不是人類的血。

      應該說不止。

      還有點熟悉。

      宋霽雪抱著她抵在窗邊,云霧繚繞著將星月都遮掩些許,旁側花枝搖曳發出沙沙聲響,花又落了滿目。

      常瑤感受到他緊繃的身體,柔軟的手在他背脊輕撫著,帶著溫柔的安撫。

      “有夏桑依在,燕子卞不會有事的。”她聽見自己熟練地說著謊話,“那可是第一藥修,已經到醫死人肉白骨的境界。”

      好一會后埋首在她頸肩的宋霽雪才低聲道:“他潛入妖界,知道不少妖族的秘密。”

      “還聽見妖皇與鳳族的密談,涉及人間安危。”

      常瑤心想這小子知道的還挺多,那必不能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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