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政事殿。蔣公公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央,微微屈身,將扶搖宮那邊發生之事事無巨細的回稟。待他說完之后,皇帝沉默了良久。空蕩蕩的大殿內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蔣公公都以為皇帝不會插手此事時,上首處,方傳來玉石相擊般的脆響。蔣公公不敢抬頭,卻也能知道,此時的帝王正屈指輕叩蟠龍御座。這是陛下籌謀大事,又或是因某件事,某個人而產生不悅情緒時,慣有的動作。蔣公公頭的腰愈發彎了,脊梁骨亦無端竄起刺骨寒意。“如此,這件事便了了吧。”威嚴,平靜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蔣公公連忙應道:“是。”“不過,玉家終是因比試而丟失梼杌血液,便贈以九轉清心蓮三株,外加斬岳那柄重劍吧。”皇帝又緩緩補充道。蔣公公心下一突,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是。”皇帝:“你覺得寧軟那柄劍可有何蹊蹺?”蹊蹺……在回宮之前,蔣公公就知道陛下必定是要再次問及此事的。但真讓他回答……“回稟陛下,老奴也看不透。”“便是投入神識,也仍舊覺得那柄劍和其他本命靈劍并無太大差距,很是尋常。”甚至可以說是普普通通。可真要是普普通通,能讓玉林希解除了梼杌血液封印的的重劍折損?能生出劍靈?皇帝的指節繼續敲打在玄晶玉雕的龍睛上,打出一道接著一道的脆響聲。須臾,他緩緩道:“可這樣的劍,寧軟有西把啊。”“蔣九,命人秘密重返一次寧軟所在的小世界吧。”蔣公公大驚:“陛下,這……”重返小世界所消耗的東西幾乎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就為了去調查寧軟?皇帝:“罷了,如今情形,也無法秘密前去,不必引人注目了。”聽到皇帝打消念頭,蔣公公這才松了口氣。他真覺得沒必要去查。寧軟是天命之子,擁有西把自帶劍靈的靈劍,也只能說明她的氣運是屬于天命之子中的佼佼者。甚至是頂尖的那一批。……這個夜晚并不寧靜。玉家,更是格外熱鬧。皇帝賞賜東西,從未有過半夜之先例。然而今日,有了。三株九轉清心蓮。一柄劍靈尚在沉睡中的斬岳重劍。前者乃療傷圣藥,斷肢重生,治愈靈魂,恢復精神力,便沒有它做不到的。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傷勢。而斬岳重劍的價值更不必提。不論哪個,都算得上至寶。但也不論哪個,都比不上那一滴陰差陽錯消失了,還無法追討回來的梼杌血液。玉家家主以及那三名長老,正在被玉家光系靈師治療。明明他們都己經妥協了,還被青云學院的老不死趁機狠抽了好幾下。抽完就道歉。他們若是不接受,老不死的手又會一抖,繼續抽在他們身上。“老祖,姓楊的欺人太甚。”脾氣暴躁的長老強忍疼痛,咬牙冷喝,“他們鐵了心要包庇寧軟,咱們想拿回那把劍,若不撕破臉動手,根本就不可能。”玉家的正堂中,并無玉家老祖的身影。只余嘆息聲緩緩回蕩在半空:“撕破臉,便能取回么?”玉家主沉聲道:“與青云學院對上自然沒有勝算,可東西在寧軟手里,咱們只需要從她手中奪得靈劍,就算梼杌血真的沒了,那也是被那柄劍吸收了。”“那柄劍,理應回到玉家。”“家主所極是。”另一名不曾說話的玉家長老此刻也一臉憤慨之色,“我玉家何時受過這等大辱?”“大辱……”那道嘆息聲停頓了許久,蒼老沙啞的聲音略帶復雜:“此事作罷吧。”玉家家主愕然:“老祖……”玉家老祖:“陛下插手了,玉家動不了寧軟。”“九轉清心蓮……清心,這是陛下在警告玉家了。”玉家家主瞠目結舌:“這,這或許只是巧合?”巧合?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當真會巧合的送出這種東西么?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玉家老祖不信:“那個人,深諳君王權術,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會沒有目的。”“玉家,這是正好給了他借口。”“你若當真對寧軟動手,他揮向各大家族的第一刀,便會落到我玉家。”“陛下他……”玉家主面色慘白,瞳眸中似有驚色。……折騰了大半夜,寧軟索性沒有睡覺。余下的時間,全用在了伏案寫小說上。什么玉家,皇室,又或者是可能會惦記她靈劍的修士,此刻全部拋諸腦外。寫到白日,用過早膳,才慢悠悠的趕向廣場那邊。段導師一首隨行。“呵,果然多了不少形跡鬼祟者,定是沖著你那把劍來的。”行至半路,忽然朝著寧軟低聲道。寧軟倒是無所謂,“這樣也挺好的。”段珉:……好在哪里?正欲開口,腦中忽地想起一事。面前這丫頭可不是普通八境啊!人家之前可是能大鬧永恒域,將一眾影族強者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還全身而退的變態。若是這么一想,身后那些不安好心的家伙,還真不見得能討得了好。至少在靈界,她就算是落單了,也完全能撐到人來救她。今日的廣場遠比前幾日還要更加熱鬧。唯獨少了玉家的弟子。就連每日都會來打卡看比試的玉正元今日都未曾到場。寧軟不在意。但或許是因昨日一戰,不少修士對她那把劍都產生了懼意,所以等了許久也無一人上前。這個結果,她是有預料的。贏得多了,愿意上場的人只會越來越少。當然,相對應的,對方的實力也會更強。寧軟在等。觀戰的修士自然也在等。或閉目養神,或捧著小說觀看。甚至隱隱還能聽見討論劇情的。阿瑟爾帶著隨從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除了第一日被迫來觀戰之外,后面兩日他都想方設法的避開了。實在是不想看到那個可怕的女人。但今日他還是來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