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旁從午后坐到深夜,他方才起身,吩咐下人備車馬,又從東宮帶來了更甚從前兩倍的人馬,夜半往山莊而來。
趙琦不放心,跟著過來,自然,也就同他一起,聽到了方才那一幕。
原本不確定山莊內里是何情形,故而人馬大都留在了外院,恐驚了女眷,待進門瞧見火勢,蕭璟心里的猜測,就落定了八九分。
他原想著自己先去云喬臥房查看,留趙琦在此統率隨行護衛。
沒曾想,還未到臥房,就撞見了那背著人急奔的陳晉。
把云喬和他的話,從頭到尾聽了個清楚。
蕭璟傷口還泛著疼,都已經裂開滲出了血來。
趙琦眼瞧著蕭璟闔眼閉眸倚在廊柱上,再思及此前上官玥為救陳晉做的事,更是心中大恨。
不待蕭璟吩咐,咬牙先一步踏出那廊下遮掩身形處。
前方,云喬被陳晉握著手腕,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想讓他趕緊離開,唯恐他落在蕭璟手里。
趙琦身影出現,陳晉立刻反應過來,把云喬拉在了身后,神色警惕地看著趙琦。
云喬被他拽到身后,蹙了蹙眉,抬眸看向前頭,也瞧見了趙琦。
不是蕭璟,她心里下意識松了口氣。
此時的她哪里知道,當初陳晉身上的傷大半都是眼前這人弄的,甚至此人想要陳晉死的念頭也絕不比蕭璟弱。
陳晉心里卻沒有半點松懈,趙琦是蕭璟左膀右臂,甚至,比蕭璟行事還要不留余地。
那趙琦打量著兩人,口中道:
“喲,好一出郎情妾意的苦命戲碼,明明是叛主的奴才強擄昔日主子的姬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里的苦命鴛鴦呢?怎么?陳晉,你是勾搭有夫之婦上癮是嗎?”
陳晉已經見過上官玥,自然也知道了趙琦為何針對自己。
他沒多話和他攀扯,攥著云喬的手腕就要往后頭跑。
趙琦臉色陰寒,猛地拍掌。
頃刻間,此行自東宮帶來的護衛魚貫而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硬要闖,殿下已然高抬貴手放你一馬,可你竟得寸進尺,還敢入京!今日落在我手中,是你命中該絕,來人,給本官把這賊人拿下,生死不論。斬其首級者,重賞!”
云喬面色頓時慘白。
山莊守衛森嚴,衛峰能放進來一個人,卻不能放進一群人,陳晉此行只有自己,旁的人手都候在山莊外接應。
他勉力支撐,獨木難支。
扛了足有一個時辰,被這些昔日同僚的人海戰術逼得節節后退。
只是卻仍把云喬護在身后。
趙琦拔劍迎上,在他近乎力竭時,手中長劍趁機直向陳晉脖頸,欲要削去其頭顱。
劍鋒抵上人咽喉,云喬瞳孔劇顫。
“不!不要!”
她伸手去攔那劍,徒手握住了劍刃。
鮮血從她掌心直流,趙琦咬牙面色極為難看。
云喬看著她,目光灼灼道:
“蕭璟人呢?我要見他。”
趙琦臉色更為難看,思及那避在廊柱后,至今未曾現身的殿下。
殿下自然是想要陳晉的命的。
只是如何要他性命,讓人怎么死,卻是麻煩。
有三年前的前車之鑒,殿下不會親自對陳晉動手。
趙琦也是揣摩著蕭璟心思,清楚自己動手解決了陳晉是最好的法子。
既免于殿下在這娘娘跟前遭怨恨,給殿下頂了黑鍋,也可一出自己的惡氣。
可這云娘娘實在是大膽,居然徒手握住他刺向陳晉的劍。
這位娘娘是殿下心頭肉,今日卻被他的傷所傷,便是誤傷,只怕自己也難免遭受訓斥,
陳晉本也是好不容易才從嶺南調回來,眼下臉色哪能不難看。
他并不知道殿下此刻的意思,也不清楚蕭璟究竟想不想現身,愿不愿意讓云喬知道他也在場。
故而并未應云喬的話。
只立刻收了手中長劍。
云喬攥著自己鮮血直流的手,咬牙看向他。
又道:“蕭璟呢?我要見他。”
趙琦著實為難。
只道:“娘娘手傷著了,還是先讓太醫來給您瞧瞧傷為好。”
云喬緊攥著手,突然控制不住情緒。
猛地高聲道:“我說我要見他!”
那聲音極高,極厲,全無往日趙琦記憶里的柔婉模樣。
此時的趙琦才意識到,她瘋了的傳聞,該是不假。
就在趙琦為難間,
終于,那前方樹影掩映的廊柱下,緩步走出了個唇色蒼白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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