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山莊。

云喬坐在屋內窗下，隔窗靜靜看著前頭同宮人一道踢毽子的女兒。

三年來，她不喜歡出門，即便女兒來了，也不喜歡。

這三年，除了病得嚴重的時候，每月明珠會被蕭璟的人從宮里送來兩次。

只是都不在這里過夜。

云喬自己也沒有求過蕭璟讓女兒留下。

她甚至有時候覺得，女兒不留下也挺好的。

晚上時她的情緒要比白日更難控制，若是女兒在，哪一日夜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發瘋癲狂歇斯底里，再被女兒瞧見了，可怎么好。

她不想女兒記憶里的母親，是個瘋子。

外頭孩童笑音陣陣如銀鈴，云喬眉眼間，難得有幾絲笑。

沒一會，明珠跑進了屋內，嘰嘰喳喳地跟云喬講著在宮里的事。

細碎的小事，孩子眉眼間卻全是快樂。

尤其是，提及皇祖母時，依賴極了。

這孩子三年里，養在皇后跟前，遠比養在云喬身邊時間久。

甚至早在三年前，云喬還沒發病時，就已經有意讓她在宮中多呆在皇后身邊些時日了。

她沒什么本事，也不愿意在蕭璟跟前爭寵，靠著寵愛過活。

可她的女兒，不能沒有寵愛。

皇后，便是云喬為女兒尋的好出路。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或許都不能活到女兒長大成人，可一想到宮中那位慈愛的皇后，很是疼愛她的孩子，心里的擔憂就能少去很多。

她不指望她死了蕭璟能對她存著幾分情多善待明珠。

她只盼著明珠在皇后跟前快樂地長大，以后也能在皇后庇佑下成長。

云喬望著明珠，招手讓她到跟前，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

問道：“那囡囡在宮里的時候，會不會想念娘親？”

明珠笑著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撲在她懷里。

咕噥道：“初時天天想呢，不過明珠長大了，就好些了，之前娘親生病明珠不能過來的時候，想娘親想得都哭了，是皇祖母把明珠緊緊摟在懷里，一直喊明珠心肝兒乖寶，哄明珠不哭，后來時候久了，有皇祖母陪著明珠，明珠就不怎么想了。”

云喬笑眼更濃，摸著女兒小腦袋。

不想才好呢，這樣她才能安心。

在宮里日子過得這樣開心，倒是比在自己跟前好多了。

若是在她身邊養著，只怕逃不過被蕭璟的怒火波及。

明珠一直在山莊玩到天黑透，才被皇后娘娘派人接了回去。

云喬揉了揉酸痛的肩，回到了臥房睡下。

這之后，一連數日，明珠每天白日都會被送到山莊，夜里再由宮中人送回。

倒是蕭璟，半個月都未曾出現。

云喬問都沒問過他，每日照常過日子。

只是因為女兒白日每天來，她懸著心，生怕控制不住情緒嚇到孩子，夜里噩夢便更加頻繁。

好在蕭璟不在，她深夜驚醒時，不至于傷人。

又因為蕭璟不在，她深夜驚醒時，連發泄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