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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蕭延年,你入甕了

      門主。

      阿磐心中一嘆,他到底是來了。

      窗子早破了,因而就透過這窗子,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蕭延年的聲音,“謝玄,又見面了。”

      蕭延年的聲音,她聽上一句就能分辨個明白。

      她也聽見謝玄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是因了他等待已久。

      他說,“阿磐,再等等。”

      阿磐的心絲絲抽疼,本能地就抓住了那人的袍袖,“大人......”

      那人鳳目幽深,猜不透在想什么,也許以為她要開口相求,因而笑著應了一聲,“嗯。”

      然她沒有旁的可說的,不會求什么,不過只有一句,“小心。”

      那人笑著點頭,“好。”

      這夜始終不曾出門的魏王父,因了蕭延年來,到底是提劍走了出去。

      可她也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提著一口氣。

      懷里抱著孩子,哄著,拍著,輕輕晃著,到底不曾去窗邊,不敢往樓下看上一眼。

      忽而又是一陣大亂,樓下人馬嘈雜,全都往遠處涌了去。

      只知道謝玄提劍下樓,那腳步聲把木樓梯踩得吱呀吱呀地響,也踩得人心頭惶惶。

      人聲一去,便有人輕聲進屋,來人不語,只自背后抱住了她。

      阿磐知道來人是誰。

      來人有她熟悉的蘭草味。

      他在這里,那適才在院中說話的,又是誰呢?

      哦,千機門會易容術,亦會學人說話。

      只說范存孝,不就是個中高手嗎?

      阿磐身子一僵,輕聲問道,“你來干什么?”

      那人還是從前的聲腔,“寡人想你了。”

      阿磐眸中一濕,“你不是要戰場相見嗎?”

      來人只笑,“君子,做一回就夠了。這世道,只做君子,可怎么活?”

      是了,兵者,詭道也。

      可他也許還不知今夜來,到底意味著什么。

      他當這驛站來去自如,當謝玄從前殺不了他,如今便也殺不得他。

      來人的臉帶著邊關夜色的涼,這涼意蹭在她頸間,自顧自地說著話,“他待你不好,你跟我走吧。”

      阿磐心中沉沉的,“他待我好。”

      那人輕嗤,“好與不好,我看不出來?”

      也許吧。

      他曾說她是個透明的人。

      那人還道,“去了魏國,就再不會有南國那樣的好時候了。”

      也許吧。

      也許有一日,終將會被這烏鴉嘴說中。

      但南國好嗎?

      阿磐搖頭,“我不覺得那樣的時候好。”

      那人消停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心里的人是我,你卻不知道。謝玄知道,因而他待你不好。”

      他太能說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夜正處于怎樣的境地。

      阿磐手里的弩箭抵住了來人的腰腹,“你該走了。”

      那人還笑,“你會殺我?”

      她硬著頭皮回話,“會。”

      那人一頓,片刻道,“那你殺。”

      謝硯的小手攥著拳頭,他見了蕭延年不哭也不鬧,他甚至還想去抓蕭延年的手,咿咿呀呀的,還想去抱他。

      他是待謝硯好過的。

      他若待謝硯不好,謝硯見了他就一定會哭。

      他逗弄著謝硯,“阿磐,留在趙國吧。太行天險,再不會像中山那么難了。我從前說的都算數,中山復國,許你為后。你留下來,我就娶你,好不好?”

      不好。

      一點兒都不好。

      他還說,“阿硯你想要,就帶走。不想要,就留給他。我們自己生,好不好?”

      先前不留,是因了他走的是一條險象環生無法回頭的路,一條前途叵測不能確定的路,是一條動輒就要殺身報國的路。

      先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幾分把握,因而要一個人涉險。

      如今不一樣了,如今他偷天換日,奪了趙國的天下。

      因而悔了。

      因而一登上大位,就暗中跟著趕來了。

      他說得誠懇。也說得人想要流淚。

      然阿磐搖頭,“不好。”

      不好。

      一點兒都不好。

      她說,“蕭延年,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弩箭抵在那人腰間,然而那人不以為意,“那便不走。”

      她也說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不忍相告,也不忍就這么看著他死。

      她問,“你的大業,不要了嗎?”

      那人說,“要,但也要你。”

      阿磐怔怔地,霍然滾下淚來,“蕭延年,你入甕了。”

      魏王父以身入局,請君入甕。

      早就領命要大軍壓境的魏武卒,早就把這里圍得水泄不通了。

      那人一凜,環在她腰間的手緩緩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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