鵑嚇得忙跪在地上,磕頭道:“不敢不敢,不敢欺瞞大爺,說得句句是真。我影影綽綽聽見袁大爺說了甚‘蓮娘’,應是德哥兒的親娘,許是姨奶奶可憐德哥兒年紀沒了親媽,這才哭了。姨奶奶一貫心腸軟,大爺也是知道的”一面說一面偷偷往上瞥,又不敢仔細瞧。
良久,頭頂上“嗯”了一聲,只見立在她跟前的那雙青緞朝靴邁著步子去了。直到林錦樓不見人,鵑方才長長出一口氣,只覺后背已讓汗浸得濕透,癱在地上。桂圓在門口探頭探腦,見四下無人,一溜煙兒跑過來道:“鵑姐,這大熱天的,沒事兒下跪玩呢?”
鵑瞪了他一眼,道:“放屁!還不快拉你姐姐起來!”
桂圓忙把鵑攙扶起來,又問:“口渴不?我端盞茶給姐姐壓驚?”
鵑正在理衣裳頭發,聞道:“這還算你說了句有良心的話。”說著隨桂圓到后頭抄手游廊處坐了,不多時,桂圓捧了盞茶來。
鵑吃了兩口,聽桂圓道:“今兒個大爺拿著姨奶奶的畫兒往前頭給她做臉去了,也不知姜家那頭會如何,這幾日府里仆婦差役常湊一起嘰嘰咕咕的,可見了我又散開。”m.biqikμ.nět
鵑冷笑道:“他們那群人嚼什么姑奶奶想想都知道。一個個見風使舵的東西,爛了他們的舌頭。”又對桂圓道,“如今姜家一來,府里上上下下人心浮動,都盯著咱們瞧呢,可不準行錯招,再給奶奶生事。”
桂圓道:“這個自然。”又道:“我方才看陸爺招呼廝給夢芳院那頭送信兒去了,許就是說大爺給姨奶奶做臉的事。”
鵑一怔,又苦笑著搖搖頭,說:“奶奶這個境地,有時我瞧著都替她腌心,可偏偏什么都做不得。奶奶說姜家看著綿軟,也并非好拿捏的。我瞅著,八成要生出動靜了。”說著扭頭,眼睛朝夢芳院方向望去,天際傳來隆隆雷聲,大雨瓢潑而至。
夢芳院內,陸朝宗的廝跪在珠簾外頭,道:“就是這個情形,爺說大奶奶讓他在這兒贊五姑娘好處,人家扭過頭來給自己妾做臉,這地方再呆下去自己都覺得臊得慌了。”說完便閉上嘴,一聲不吭。
屋中眾人皆寂,只聽“咔”一聲霹雷,姜母“哎喲”一聲呻吟便歪在床頭靠枕上。眾人慌了,連忙團團圍上來關照,只見姜母面色灰敗,神情萎靡。
姜曦云含著眼淚跪在地上道:“祖母,祖母你可好,是是孫女不孝!”
姜母咬著牙搖了搖頭,流蘇端來一盞清水,取出兩丸藥,服侍姜母服下,姜母從胸口里沉沉悶悶哼了一聲,閉上眼靠在枕上不語。
姜翡云坐在炕內,一手拿著扇子替姜母微微扇著,一手替她撫胸順氣。姜曦云流著淚跪在床頭握著姜母的手,她自幼跟著姜母長大,祖孫之情自是非同尋常。忽見流蘇進來對她使眼色,姜曦云便站起身,用袖子拭了拭眼角,走出去問道:“何事?”
流蘇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連忙把姜曦云拉到茶房內,又將窗戶門關得嚴嚴的。姜曦云奇道:“流蘇姐姐,你這是做什么?”
流蘇皺著眉,憂心忡忡道:“五姑娘,我方才聽到一樁事,本想回稟老太太,可老太太這個模樣可不說,我又覺著是樁大事。大姑娘畢竟是嫁出去的人了,再過一時半刻的就要隨夫君回家,我想來想去,只得同你先商量商量,你素來聰慧,心里有數。”
姜曦云道:“先別忙給我戴高帽,到底何事?”
流蘇壓低聲音道:“剛剛四姑娘和清芬從外頭回來,四姑娘乏了,躺床上去睡。清芬守在床頭魂不守舍的,我瞧見過去問她,她把我拽出去悄悄說,林家二奶奶那頭不太平,丫鬟們為當姨娘爭風吃醋,鬧出丑事,搞出一包斷子絕孫藥,軒二奶奶訓斥時,那藥掉在石桌底下,讓四姑娘悄悄拾了去,清芬問四姑娘揀這個作甚,四姑娘要她少問清芬素是個膽兒的,已經嚇破了膽,擱心四姑娘一念之差行了錯事,不光害人害己,也讓她跟著受牽累。可她又不敢說,擔心抖出此事,日后四姑娘恨她。清芬平日里同我要好,就央告我替她想主意做個主。我本想告訴老太太,可老太太這個模樣”m.biqikμ.nět
姜曦云一怔,若有所思,緩緩點頭,自自語道:“原來這樣”一面想一面出神,慢慢在凳上坐了下來。她盯著爐子出神,不多時,爐上壺里的水便燒開了,咕咕的滾著。
姜曦云回過神,雙目重回清明之色,對流蘇道:“這事流蘇姐姐萬萬不可對祖母說,祖母的身子已是不好了,再添一亂,唯恐生事。這事由我盯著便是了。”又意有所指點頭道:“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數。”
流蘇松了一口氣,她唯恐姜丹云嫉妒妹妹,用那藥對其做出不堪之事,眼見姜曦云已明白,便笑道:“姑娘知道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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