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眼尾含淚,她忙用袖子偷偷擦拭,“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還有,你別再說這么煽情的話了,我受不了。”
謝凌自始至終都是語重心長的語氣,他既不愿她在人生路上走了彎路,更不忍她在心里苛待自己、受了委屈,尤其見不得她總把自輕自賤掛在嘴邊。
此刻見她終于聽進了幾分,他那緊蹙了許久的眉心,才緩緩舒展開來,連眼神都柔和了些。
阮凝玉起身,眼不顧著這里的飯桌了,頓時過去坐在了他的懷中,摟住他的脖頸。
她就是這樣憑感覺隨心所欲的人。
感情一來了,她便抑制不住,想親近他,想擁抱他,更想親他,這樣的話,她內心里濃烈的感情才能釋放出去。
“那你娶我,什么時候娶我?不如我們今日成親。”
她現在很感動,恨不得現在就跟他成親,跟他洞房。
這樣,他和她都是有家的人了。
阮凝玉動了情,在他臉上胡亂親著,歡喜的,不帶情欲的。
她陡然地來到他懷里,謝凌身影微僵,他將手放在她的腰上,讓她不再亂動,“又胡鬧。”
阮凝玉:“那你什么時候娶我?”
謝凌深了眼。
她一過來,又是帶來了滿身的香氣,她衣裳佩戴的香囊有時候是薔薇味,有時是玫瑰,素馨,牡丹……她就偏愛這些鮮艷又招搖的花香,跟他一身的寡淡無味一點都不一樣。花香跟她的體香稀釋在一起,漸漸成為了他的安眠香。
“你說的我都記下了,往后定會改。從今往后我再不會突然消失,日日都要陪在你身邊,纏著你。”
這話如同撞響了謝凌心中那口塵封的古鐘,千年回音在心間久久震蕩。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遽然收縮。
他覺得這些日子壓抑的苦悶全都噴薄了出來,他緊扣住了她,吻了上去。
這一個吻很兇猛,謝凌似乎要把他所有的愛意全都發泄出來,全都拋給她,好讓她感受,阮凝玉差點招架不住。
她不得去拍打他的肩,讓他輕一點,再輕一點。
好在謝凌倒聽得進去。
阮凝玉被他吻得雙唇都泛起細密的痛時。
謝凌這才松開了她,她得以喘氣。
可他卻沒有松開她。
謝凌仍將她緊緊擁在懷中,雙臂收得極用力,仿佛稍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仿佛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
他聲音低沉,“你可真想清楚了?嫁與我這般前程未卜之人,或許某日戰敗,便只能與你粗茶淡飯度日。如今我與家族勢同水火,跟著我注定艱辛...這樣的親事,你還愿意么?”
阮凝玉不明白,自己都答應他了,謝凌為什么還要問呢?
“阮凝玉,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才來決定嫁我。若你今日點頭應下,明日卻又反悔,即便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哄我開心,這份開心,我也寧愿不要。”
“我更不愿你因一時心軟,見我如今處境艱難而生出憐憫,這才答應的婚事。我期盼的從來都是兩情相悅。”
“阮凝玉,你答應了,便不能再后悔了。”
阮凝玉被他抱得發緊,后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道,還有那點藏不住的顫抖。
她才驚覺,從今年開始,謝凌的患得患失便沒有斷過。
謝凌怕的是明日她想清楚了又反悔,又跟過去一樣裝可憐被她糊弄過去。這樣的話,又有什么意義呢?
“阮凝玉,我不希望是空歡喜一場。”
寂靜無聲的空氣里,能聽出來他的落寞。
阮凝玉認真地看著他,鼻尖相觸,謝凌壓抑粗重的氣息與她混在一起,又帶著適才吻過的潮濕氣。
她又吻了他。
這個濕吻在早晨里無邊地放縱著,謝凌就像個渴望愛意的小可憐,而她用這樣直接直白的方式來讓他感受她的愛意,并不是假的,也不是在騙他,她的體溫順著相貼的皮肉傳遞給他。
謝凌被她勾進了情欲里,更加用力抱緊她,仿佛要把她嵌在懷里。
只有這樣緊到窒息的擁抱,才能好好安撫他。
庭院中金色余暉更燦爛了。
阮凝玉輕輕退開些許,氣息仍與他交纏,眼里露著欲色,恰似春花,帶了木芙蓉的艷,“謝玄機,我從來沒有這么堅定一件事過,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
“我是真心想嫁與你為妻。不是因為憐憫,也不是因為習慣了你,只是單純地愛上了你這個人,你信我這一次,好么?”
謝凌注視著她。
今夜,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一絲她對他的愛意。
她對他有著愛意。
在對阮凝玉的這份感情上,他習慣了敏感猜忌,甚至帶點刻薄的心臟,而這時候他竟真的感受出來了她的心意,阮凝玉好像沒有騙他。
原來被真心愛著的感覺,竟是這般美好,好到讓他指尖發顫,連呼吸都變得輕飄飄的。
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他反反復復確認了好多次。
謝凌那只潔白、修長、溫柔的手緩慢地落在了她的臉上,替她拂開了沾在唇邊水光上的碎發,又停下,指腹輕輕摩挲過她的臉頰。
體內那些洶涌激蕩的感情,在與她十指相扣中,竟慢慢歸了寧靜。
他的心,從來沒有這么的平靜過。
“好。”
他道。
秋日的晨風微涼,細細拂過院中枝葉。
謝凌將下頜抵在她的發間,貪戀著這一刻,“阮凝玉,你發誓,永遠不會背棄我們的誓。”
他不僅自己發誓,也要讓她說出誓,讓天地同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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