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龜面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玉橫公這份心意,陪臣感激不盡,日后定當好生研習。”
何如寵笑呵呵道:“玉橫公的學問,在整個大明都是首屈一指的,樂沙先生是得好生看看。”
“是,是。”
別管聽沒聽進去,李廷龜面上還是連連點頭。
收下何如寵“轉交”的禮物后,李廷龜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份禮單,躬身雙手呈遞給何如寵。
“少宗伯,陪臣也為玉橫公和您準備了一些朝鮮特產,還請少宗伯親閱。”
何如寵瞥了一眼李廷龜手里的禮單,端起茶盞,板著臉道:“樂沙先生客氣了。”
“但,還請樂沙先生將禮單收回去吧。”
李廷龜猛地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錯愕。
大明這些使臣,他可是太明白了。
毛文龍也好,那些太監也罷,誰來了朝鮮不是大肆搜刮?
這何如寵難道不食人間煙火?
見李廷龜還愣在那里,何如寵將手里的茶盞放下,面色嚴肅,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月沙先生與玉橫公交情匪淺,本官也就不繞彎子了,朝鮮之事,陛下心意如何,先生心里可有數?”
李廷龜慢慢直起身,斟酌道:“陪臣愚鈍,只望少宗伯明示,我王……”
何如寵聲線陡然冷下來:“先生可知,朝鮮海船助德川家光遁走之事,致我大明王師未盡全功,陛下震怒之下,本欲提兵問罪,但念及往日朝鮮對大明之恭謹,才遣本官前來。”
看了眼李廷龜,何如寵又繼續道:“朝鮮王的事,本官給不了你答復。”
李廷龜聞,勉強笑道:“少宗伯明鑒,我王實乃被奸臣蒙蔽……”
“蒙蔽?”
何如寵忽而拍案。
“李議政,朝鮮金自點勾結保科正之,說動了李倧,將朝鮮國內兩百余艘各式艦船,盡數以高價售賣于倭人,光是李倧自己,就從中獲利近十萬兩白銀,你現在和本官說他是被蒙蔽?”
“事到如今,爾朝鮮君臣不思幾過,竟還想蒙蔽上國?”
“哼!爾等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何如寵這番話,讓李廷龜面色一片慘白,雙股顫顫。
這個時候的李廷龜,也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只想盡力轉圜,為自家大王保留一絲顏面。
“少……少宗伯,還望……還望宗國看在朝鮮往日……”
“不要說了,本官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本官就不會走這一遭。”
李廷龜嘴唇輕顫,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他本就是一介文人,還干不出具仁垕那等,抱著來宗道大腿哭嚎的事來。
何如寵眼神有些凌冽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李議政,玉橫公既是送來了禮物給你,那日后就好生研讀圣人學問吧。”
“這些東西也都帶回去。”
何如寵指著被李廷龜緊緊握住的禮單,補充了一句。
李廷龜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有些失魂落魄的對何如寵躬身道:“陪……陪臣叨擾了。”
“送客。”
待老仆將李廷龜送出軍帳,徐允禎適時地從帳外走了進來。
何如寵對此一點都都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帳外有人,只是剛才并未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