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烏云遮蔽了最后一絲月光。
“不能再等了!”詹徽猛地將手中的酒碗摔在地上,瓷片四濺,“李文和那小子欺人太甚,咱們今日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李原名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那李家莊防備森嚴,貿然行動恐怕很難成事啊!”
“怕什么!”詹徽打斷道,一腳踢開腳邊的碎片,“咱們召集了三百死士,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主!只要一把火燒了他的糧倉,看他還怎么囂張!”
眾人猶豫片刻之后,還是同意了他這個冒險的提議。
畢竟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就不得不向李文和妥協,眼睜睜地看著稅務局站穩跟腳,這是誰都不愿意見到的事情!
夜色中,三百余名亡命之徒如鬼魅般朝著李家莊摸去。他們蒙著面,手持火把與兵刃,腳步輕而急促。
遠處的李家莊在夜色中寂靜無聲,只有幾盞燈籠在墻頭搖曳,仿佛渾然不覺即將到來的危機。
烏云壓城,暴雨將至。
詹徽的心腹周奎蹲在一處矮坡里,用匕首挑著油燈芯。
跳動的火苗映得他臉上的刀疤忽明忽暗,三百余名亡命徒裹著蓑衣擠在角落,腰間的樸刀和火把在潮濕的空氣中泛著冷意。
“李家莊的糧庫就在后山,”周奎將地圖狠狠按在石壁上,指甲在圖紙上劃出刺耳聲響,“今夜子時動手,見糧就燒,見人就殺。”
話音未落,外頭驚雷炸響,震得破窯頂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子時三刻,雨幕如簾。
三百亡命徒分成三路摸向李家莊,鐵鞋在泥濘中踩出悶響。當第一隊摸到角樓下方時,墻頭上突然亮起數十點火星——那是火銃的引信。
“放!”隨著一聲大喝,李家莊的圍墻上突然亮起無數火光。一排排火銃對準了這些不速之客。
“開火!”隨著梆子聲,火銃齊鳴如爆豆。
鉛彈穿透雨幕,沖在最前的亡命徒胸口炸開血花,火把墜地燃起火焰,將泥濘的戰場照得猩紅。
周奎扯著嗓子嘶吼:“分散!給老子分散,沖進去!”
卻見寨門轟然洞開,數十名手持三眼銃的民兵衛隊呈扇形包抄而來,銃口噴射的火光在雨夜中連成火網。
一名亡命徒舉著浸透桐油的火把剛攀上墻頭,脖頸就被火銃托狠狠砸中,慘叫著栽落。
更多人被鉛彈掀翻在地,泥水混著血水漫過他們扭曲的面容。周奎捂著肩頭的傷口踉蹌后退,看著己方人馬在交叉火力下成片倒下,牙齒咬得牙齦滲血。
火銃的擊發聲接連響起,宛如驚雷炸響。子彈如雨點般射來,沖在最前面的亡命之徒瞬間被擊倒,慘叫聲在夜色中回蕩。
周奎臉色驟變,他怎么也沒想到,李家莊居然裝備了如此多的火銃。
“沖!給我沖!”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大聲喊道。
然而,在密集的火力面前,亡命之徒們根本無法靠近。
戰斗很快進入尾聲。亡命之徒們死傷慘重,剩下的人見勢不妙,紛紛轉身逃竄。
李家莊的民兵衛隊打開大門,騎著快馬追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抓回了數十名俘虜,周奎赫然就在其中,他被火銃打傷了腿,根本難以逃脫。
半個時辰后,詹徽書房內的銅漏滴答作響。
李原名攥著茶盞的手突然一抖,滾燙的茶水潑在蟒紋袍上:“都過了子時三刻,怎么還沒消息?”
話音未落,門被撞開,渾身濕透的家丁連滾帶爬沖進來:“大人!周爺……周爺他們全軍覆沒,還有些兄弟被生擒,周爺也被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