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仵作抿了抿嘴唇:“外面突然傳來喊叫聲,那是一個女子,她吵嚷著要見祖母……因為鬧得太厲害,陪著我的管事不得不出去查看情形。”
“我好奇地向外看了看,發現那女子帶著一群人,與看守院子的下人起了沖突,女子趁著兩群人纏斗時,急著往主屋跑來,卻又被人攔下。”
許懷義道:“女子都說了些什么?”
曹仵作記得很清楚:“她說,你們做什么?為何攔著我?祖母在哪里?祖母沒有生病,我要見祖母。”
“就是這些話引起了我的好奇,懷疑這樁案子另有蹊蹺。”
曹仵作只要想起這樁事,就無比的后悔,如果當時不是太過好奇,可能就不會有后面的擔憂和忐忑。
“趁著外面亂著,我就悄悄往靈堂去了,當時靈堂里沒有人看護,我就徑直推開了棺蓋,看到了里面的謝老夫人。”
許懷義道:“你看到了什么?”
曹仵作回道:“謝老夫人的尸身被清理過,臉上敷了粉,也換上了新衣衫,雖說這些做得極為仔細,但有些地方是遮掩不住的,譬如……發青的指甲。”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完了。”
“因為謝老夫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說到這里,曹仵作就像泄了氣一般,癱在地上。
好半晌,他才繼續:“我急忙將棺蓋合上,重新回到內室,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也多虧外面鬧得厲害。”
“我怕那女子真的闖進來,或是喊出什么話,泄露了謝老夫人被害的秘密,那樣……謝家可能會擔心我將實情說出去,向我下手。”
“好在,那女子和她帶來的人都被拿下了,這些人被帶走之后,管事重新走進屋子,他與我說,那女子是家中的二娘子,一直在老夫人身邊長大。老夫人突然過世,二娘子太過悲傷,人就變得有些癲狂。”
“我自然不敢質疑,強穩住情緒,寫完了尸格,匆忙離開謝家,就在我走出院子時,看到了謝老相爺。我知道那是謝家在提點我,讓我出去之后閉上嘴,莫要亂說。”
“謝家怕我將謝二娘子“癲狂”之事說出去,我看到了謝老夫人尸身的異狀,自保還來不及,哪里敢往外吐露半個字?”
“我回到衙署,似平日里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謝家也沒再鬧出什么動靜。從那樁事之后,朱亭也對我極好,經常讓我去接一些能拿到銀錢的案子,我也會收下一些賄賂……”
曹仵作看向許懷義:“我不敢不收啊,我若是不拿,就會被朱亭懷疑。”
許懷義沒有回應,曹仵作興許是真的被嚇著的,但他拿那些銀錢,卻是出自他的貪念。
許懷義道:“你沒再去打聽謝家莊子上的事?”
一旦知曉一些秘密,即便告誡自己遠離,也會忍不住注意一些與那秘密有關的事。
曹仵作不敢撒謊:“我聽到些消息,謝老夫人下葬的時候,貼身侍奉的兩個管事媽媽殉主了,謝家還遣走了一些人,一年之內又有幾個仆從過世。”
“謝二娘子呢?”許懷義道,“她怎么樣了?”
曹仵作道:“都說謝二娘子在莊子上為老夫人守孝,其實……我聽說,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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