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檀向王晏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了解彼此的心思,王晏所說的北邊,準確來說是西北。
賀檀道:“我們雖然與西夏休戰,還打開了榷場,但終非長久之計。除非能拿下熙河湟鄯之地,隔絕西夏與吐蕃的聯系,從右翼壓迫西夏,斷其一臂,這樣才能徹底解決西夏威脅,”
這是他們一直主張之事,只不過沒有得到朝廷的支持。
對付河湟地區的吐蕃部落,也不會違背兩國休戰的初衷。
王晏道:“朝廷肯調配兵馬給你了?”
這就是賀檀入京的原因,他露出笑容:“中書省連同樞密院,終于下了決定,這幾年新政積累了些銀錢,已經能支撐起用兵的軍資。”
王晏并沒有似賀檀那般歡喜,他微微思量如今的情形,但賀檀沒有察覺到王晏的異樣,一直道:“我小時候不止一次聽祖父提及這些,現在總算有了機會。”
賀檀道:“這我得謝謝你,若是謝易芝還掌管著樞密院,他為了能與西夏勾結販賣私貨,還會百般阻撓。”
沒想到在大名府抓到一個劉知府只是個開始,最終能拿下樞密使。
想到這些,賀檀看向王晏:“還是你眼光好。”他指的自然是謝娘子,早在大名府就盯上了,一路跟著從汴京到福建,總算打動了人家。
賀檀不用王晏與他說經過,只要看看王晏這一身衣袍,就能想到他死纏爛打,臉都不要的樣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可是在母親那里聽到不少,姨父和姨母的往事。
“本以為今年能與你們一同在汴京過年,”賀檀道,“之前寄給母親的家書,還說要將父親和她接過來團聚。”
他在北方任職,自然不能回到南邊,能折中在汴京已是不易。
“正好趕上你定親,咱們一起熱鬧熱鬧,誰知道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去西北,”賀檀看向王晏,“你就幫我多照應照應家中。反正在我娘心里,你算是她的二郎,即便沒有我,有你在身邊她也會歡喜。”
賀檀很少說這樣的話。
王晏皺起眉頭,乜了賀檀一眼:“等我成親之后,將長子姓賀,你看如何?”
賀檀笑道:“那自然是好極,這樣就算我死也能……”
王晏板起臉一拳重重地打在賀檀肩膀上:“想得美,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好,莫要連累旁人。我看你是故意不想回京,怕姨母催促讓你相看女子。”
賀檀咧嘴一笑:“等我收復了河湟被封了侯,一樁親事而已,有何難?”
王晏端起茶來喝:“那我要與姨母說一聲,讓她有些心理準備,免得太過失望。”
賀檀笑容一斂,重重地撞了王晏一下。
兩個人許久沒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是歡喜,過了一會兒,王晏道:“此去西北要多加小心,我們抓了謝易芝,但他背后的人并沒有伏法,若是時機不對,不要輕易動作。”
賀檀看著王晏鄭重的神情,頷首道:“我知曉,必定不會魯莽。”
賀檀又想起來:“你該不會很快就成親吧?”
王晏神情自然,仿佛這是一件極為合情合理的事:“我年紀不小了,若是能早些成親,家中長輩也能心安。”
賀檀只想啐王晏一口:“王鶴春,你從前如何說的,是不是都忘記了?”這話就沒一句是真的,若真為了長輩,就該答應官家的賜婚。
“我從前說過什么?”王晏端起茶還喝,“我都不知曉,兄長比我還清楚?”
枉他還曾為王晏擔憂,賀檀突然覺得這些年的掏心掏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