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她緩緩抬起手,覆著冰冷鐵甲的手指,在“亂石澗”三個字旁邊,極其緩慢而用力地,畫下了一個小小的、鋒利的三角箭頭標記。
箭頭所指,正是青石谷方向。
風雪呼號,北境城腳下市集的喧囂漸漸平息。鐵匠鋪早已熄了爐火,只有打鐵鋪門口懸掛的、被風吹得叮當作響的鐵馬掌,還在夜色中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那聲音,仿佛預示著另一場以鐵與血為注的交易,即將在月黑風高的亂石澗,悄然拉開序幕。
——分界線——爐火余燼暗紅,粗陶碗底凝固的奶脂如同僵死的蛾。羊皮地圖上,代表亂石澗的三角箭頭標記墨痕猶新,像一柄滴血的矛尖,刺在青石谷旁。
鐵器換馬的血腥交易已然落定,空氣里還彌漫著硝煙與皮革混合的冷硬氣息。季如歌指節在鐵甲護腕上敲擊的嗒嗒聲停了,目光如冰河下的萬年玄鐵,沉沉壓在耶律齊臉上。
耶律齊魁偉的身軀微微前傾,眼中還殘留著獲得精鐵箭鏃與破甲弩的興奮光芒,如同餓狼嗅到了血腥。他粗糲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金狼匕首冰冷的鞘,仿佛已經觸摸到那些即將到手的、能撕碎反對者皮肉的利器。
季如歌的聲音就在此刻響起,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鋼針,瞬間刺破了那層興奮的薄霧:“兵刃予你,是助你清君側,守財路。”她頓了頓,每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砸在耶律齊心頭,“非是予你,屠戮中原的刀!”
“屠戮中原”四字一出,帳內溫度驟降!爐火余燼最后一點微光仿佛都被凍結。林擎按在刀柄上的手瞬間繃緊。寧婉兒抱著雪兒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孩子不舒服地哼唧了一聲。
耶律齊臉上的興奮瞬間僵住,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他猛地抬眼,撞上季如歌那雙冰封的眼眸——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威脅,只有一種俯瞰螻蟻般的、冰冷到極致的平靜。平靜之下,是尸山血海也無法撼動的意志。
“我的人,”季如歌的聲音平穩得可怕,繼續響起,如同宣讀鐵律,“會盯著草原。每一個踏入你盟誓之地的中原人,是商旅,是‘白鷹’,是給你送金子的財神。”
她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足以碾碎山岳的殺氣無聲彌漫,連爐火的灰燼都停止了最后的飄散,“若有哪一個,在你治下,丟了性命,少了財物,傷了皮肉……”
她沒說完,目光卻銳利如刀鋒,緩緩掃過耶律齊的脖頸——那里,之前刀鋒留下的白痕尚未完全消退。
“季村長!”耶律齊喉頭滾動,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瞬間澆滅了所有躁動!他太清楚眼前這個女人意味著什么。她的承諾是鐵,她的警告……是懸頂的利劍!
他毫不懷疑,若真有哪個不長眼的動了中原人,觸了她的逆鱗,她手中的刀鋒,會毫不猶豫地斬下他耶律齊的頭顱,連帶整個金狼部,都將被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