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董歡依然站著,“但今晚之事,下官已經知道上了鄭硅的當。他用心不軌,下官.....下官絕不與他同流合污。”
毛滄海嘆道:“他確實用心不軌。鄭硅讓你調兵,本就存了不良之心。今晚如果他的計劃得逞,你們當真殺害了監察院的人,朝廷調查真相,這幫人立馬就會將你推上去,由你頂罪。你沒有任何調兵手令,即使說是鄭硅指使,他只要否認,你也拿不出證據,如此一來,你就成了他的替死鬼。”
董歡其實已經明白幾分,聽得毛滄海如此坦白說出來,不禁雙手握拳,眸中噴火。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毛滄海撫須問道:“是繼續親近盧黨,追隨他們一同落入懸崖,還是另有抉擇?”
董歡拱手道:“下官誓死追隨大人,絕無二心!”
“董歡,本官也不妨告訴你,盧黨在山南為非作歹,已經有謀反的跡象。”毛滄海收起笑容,正色道:“朝廷此番施雷霆手段,那是要將這場叛亂再發起前就撲滅。本官后來有一份名冊,里面都是盧黨的核心黨羽,好在你不在名冊之中,也確實沒有去過桃莊。否則你也沒有機會在這里與本官說話。”
董歡只是盧黨的邊緣人物,還真沒有資格前往桃莊。
毛滄海這番話,他卻是一知半解,并不能完全聽明白,卻也只能道:“下官效忠朝廷,效忠大人,絕無叛亂之心。”
“據本官所知,你能坐上襄州長史的位置,還真是靠自己立下了不少功勞。你都快四十歲了,在長史這個位置也有七八年了,按理來說早就該擢升了。”毛滄海嘆道:“不過照你的情勢來看,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你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得到擢升了。”
董歡頓時有些尷尬。
“本官雖然這幾年很少親自過問事務,但對山南道的眾多官員還是很了解。”毛滄海微笑道:“比起大多數官員,你董歡還是有能力的,對朝廷也是忠誠的。這次風波過后,會空缺不少官員,特別是山南司馬的位置,本官斟酌再三,似乎只有你才是最為合適的人。”
董歡頓時顯出驚喜交加之色,顫聲道:“大人,您.....您是說......!”
話說一半,卻是瞬間冷靜下來。
趙德慶是盧黨核心人物,在山南道根深蒂固,霸占司馬的位置多年,一直掌握著山南道的兵權。
山南司馬的位置,對董歡來說當然有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但他也知道這種事只能在夢里想想,要取代趙德慶成為司馬,那簡直是異想天開的事情。
哪怕趙德慶從山南司馬的位置調離,只要盧黨存在,這個位置也只會給盧黨的核心黨羽,不可能落到自己頭上。
“你不相信?”毛滄海察觀色,自然看出董歡的心思。
董歡尷尬一笑,拱手道:“趙司馬.....趙司馬年輕力壯,他......!”
“這是本官簽署的官牒。”毛滄海從桌上拿起一份文牒遞過來,“趙德慶下落不明,如今非常之時,城中不可缺少司馬。董歡,本官令你暫代司馬之職,立刻整頓襄陽守軍。”
董歡愣了一下,但急忙上前,雙手接過。
“記著,本官令你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襄陽守軍中的不軌之徒,你現在有本官簽署的手令,暫代司馬之職,有權整頓清理軍中奸佞。”毛滄海身體前傾,湊近董歡,“有人抗命,先斬后奏,本官給你特許。你能否順利抓住守軍的兵權,決定你的前程。如果真的能夠讓守軍為你所令,用不了多久,暫代二字便可去掉,本官會奏請朝廷,直接由你擔任山南司馬。”
董歡心下激動,卻也聽明白毛滄海的意思。
說到底,毛滄海就是給了他擁有奪取兵權的名義。
要成為司馬,當然不是天上直接砸下來。
那必須是自己去爭取,協助經略使和監察院清剿盧黨。
在山南道地面上與盧黨為敵,當然是兇險至極的事情。
但富貴險中求,想要有所得,就必須有付出。
而且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有,好不容易等到改變命運的機會,董歡當然不愿意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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