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這幫人以桃莊為窩點,籠絡眾多要員,甚至早已經將手伸到軍中?”
燈火之下,云山公坐在椅子上,披著一件長衫,臉色凝重。
魏長樂坐在他對面,神色也是嚴峻。
“確實如此,山南軍眾多將領被收買,就連朝廷派到軍中的監軍,也早就是他們的走狗。”
云山公輕嘆道:“老夫知道盧淵明致仕之后,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在山南結黨也是有的。但卻想不到他已經陷的那么深,甚至為了結黨營私,干出那般喪盡天良之事。”
“桃莊之惡,罄竹難書。”魏長樂握住拳頭,“本來莊內那些慘狀不該向云山公稟明,但為了讓您老知道這幫人的兇殘,又不得不說。若是讓您老人家不適,都是晚輩的錯。”
云山公頷首道:“你不必自責。老夫雖然半只腳踏進棺材,卻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半生宦海,老夫也不是不知人心險惡。”
“盧淵明在山南威望極高,如果只是我們揭露他的罪行,恐怕會讓山南上下不會相信,只以為我們是為了扳倒盧氏,所以編造謊。”魏長樂正色道:“但到時候如果有云山公出面證實,山南道的豪族百姓也就會相信真相。”
云山公平靜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瓊娘也已經將她的經歷告知了老夫,所以老夫大概已經明白了那伙人的罪行。不過到目前為止,無論是你還是瓊娘的敘述,都只能證明宋子賢和鄭硅這幫人為非作歹,沒有證據證明淵明公直接參與其中。桃莊雖然是盧氏的產業,但宋子賢是他的女婿,以他們翁婿的關系,宋子賢也是完全可以支配桃莊。”
魏長樂點點頭。
“這些人的所作所為,究竟是淵明公指使,還是他們瞞著淵明公擅自而為?”云山公神情肅然,緩緩道:“淵明公乃是大梁前相,非比尋常,沒有確鑿的鐵證,任何人都不能污蔑他。當然,如果你們真的能拿到他的罪證,老夫也絕不會畏懼向所有人揭穿他的惡行。”
魏長樂肅然起敬,恭敬道:“云山公放心,沒有鐵證,我們也絕不會輕易給任何人定罪。”
云山公微一沉吟,才道:“不良將,你實話告訴老夫,老夫那逆子是否也參與其中?”
“瓊......唔,姚小姐沒有告知您?”
魏長樂當然不能直呼瓊娘閨名,亦不好再稱呼柳夫人,只能叫小姐。
“老夫再三詢問,她支支吾吾,始終不說清楚。”云山公皺眉道:“她只說逆子如今尚在桃莊,但為何會在桃莊,就是避而不......!”
說到這里,老人家搖頭苦笑道:“老夫這輩子門生無數,也是教授出不少棟梁之材。但卻偏偏生出這么個蠢笨逆子,有辱家門。他平日與宋子賢多有來往,恐怕也是卷入其中......!”
“云山公,您老不必為此擔心......!”
“不良將,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云山公正色道:“如果他真的觸犯國法,你們也不必給老夫留情面,該怎樣處置就怎樣。”
魏長樂笑道:“云山公,這您可多慮了。其實姚大爺不但沒有罪,反而有功。”
“什么?”
“您老有所不知,大爺其實......嘿嘿,他是我們監察院的人。”魏長樂道:“外人都覺得姚大爺很平庸,但他就像您老一樣,骨子里正直無私。盧黨在山南為非作歹,姚大爺其實心中很憤慨。監察院多年前就已經與大爺聯絡上,希望大爺能夠幫忙搜集盧黨的罪證。大爺不懼危險,毅然答應,這些年其實一直在為監察院和朝廷辦事。”
云山公睜大眼睛,不敢置信:“這怎么可能?”
“他接近宋子賢一干人,深入桃莊,這一切都是為了搜集罪證。”魏長樂正色道:“只是他的身份太過隱秘,不能暴露,所以不好向你老人家明。”
“當真如此?”云山公眉宇間顯出一絲驚喜之色,“你是說,他并沒有和那幫人同流合污,而是一直在為朝廷辦事?如此說來,他并沒有辱沒姚家門風?”
“他功勞極大,日后肯定還要受賞。”魏長樂含笑道。
姚云山想了一下,將信將疑,還要問話,卻聽“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
只見瓊娘端著湯碗走進來。
她一身青藍色的長裙,燈火之下,更襯肌膚柔嫩光滑,細窄的腰身完美的勾勒出成熟女人的妖嬈身段,豐滿的胸線含羞隱藏在淺紫色的褻衣下,裙擺更是顯得她美腿修長,腰肢芊芊。
“爹,都快天亮了,你一夜沒睡,喝完藥早點歇息。”瓊娘擺動腰肢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云山公身體本就不好,再加上確實熬了一夜,還真是有些困倦。
“云山公,那晚輩先告辭。”魏長樂起身行禮,“您老好好休息。”
剛要退下,瓊娘忙道:“你等一下。”
“啊?”
“你手上有刀傷,沒有好好處理。”瓊娘道:“我先前配了一副藥,對刀傷效果極好。你如果不忙,在外面稍等片刻,我待會兒取給你。”
魏長樂自然不能讓老人家看出自己和瓊娘關系親昵,彬彬有禮道:“多謝,那我在外面等候!”
“瓊娘,你不用管我,去給不良將取藥。”云山公是個知書達理的人。
“不急不急!”魏長樂也不多,迅速退出房。
走到院內,發現天已經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