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眾人都是一怔。
鄭硅立時死死盯住魏長樂身后不遠的馬車。
車簾子被掀開,很快,只見到一名美艷的少婦攙扶著一位老者從車廂內緩緩走出。
老者臉色看起來頗為憔悴,氣色不是很好,但神色卻是異常冷峻。
“云......云山公!”長史董歡睜大眼睛,不自禁上前幾步,驚訝道:“云山公,你.....你怎么在馬車里?”
所有人都以為馬車里是經略使毛滄海,實在料不到走出來的竟然是姚云山。
云山公身邊的美艷少婦自然便是姚瓊娘。
瓊娘幫云山公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氅,站在車轅頭,看向董歡,冷笑道:“家父如果不是向經略使大人求救,恐怕已經遭奸人所害。”
董歡抬手摸了摸額頭,一臉茫然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山公不是被亂黨綁架了嗎?他.......!”
他忽然轉身,看向鄭硅,問道:“副使大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鄭硅臉色發灰,臉上肌肉抽動,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鄭大人,你不是確定云山公被亂黨綁架在棺材鋪嗎?”一直沒吭聲的燕子都統領穆先驊終于冷聲道:“既然云山公沒有被綁架,又何來亂黨一說?”
鄭硅本來一直盯著云山公,聞卻是瞥了穆先驊一眼,又看向魏長樂,嘴角泛起冷笑,“陷阱,原來你們早就設下了陷阱.......!”
“這就奇怪了,我們何時設下陷阱?”魏長樂似笑非笑,“深更半夜,你這位副使大人事先沒有向經略使稟報,擅自調動兵馬,打著緝拿亂黨的罪名襲擊監察院據點。這都是你自作主張......當然,背后有沒有人我不清楚,但至少不是我們讓你這樣干。這盤臟水,你是有什么臉潑到我們身上?”
他翻身下馬,轉身向馬車上的云山公恭敬一禮,問道:“云山公,鄭副使口口聲聲說您遭人綁架,卻不知究竟有無此事?”
云山公面色冷峻,淡淡道:“老夫只知道這幾日有人拿不出任何證據,如同盜匪一般闖進姚家,打拿搶砸,不但對姚家造成巨大的財物損失,而且還導致姚家上下惶惶不可終日。老夫深感擔心,懷疑有人趁機謀害老夫,所以出門暫避。但老夫知道此事如果不妥善解決,姚家將永無寧日,所以才找上經略使大人,希望他能查清事情真相,還姚家一個平安無事。至于被人綁架,簡直是一派胡!”
老人家身體畢竟有些許,說完這番話,立時咳嗽起來。
瓊娘忙輕拍云山公后背,幫他順氣。
“外面風大,還請云山公回車廂歇息。”魏長樂再次行禮,“您老的證,事關重大。晚輩保證,無論闖進姚家的是匪還是兵,朝廷都不會輕饒,必然會給云山公一個交代!”
云山公微微點頭。
瓊娘和魏長樂對視一眼,美麗的眼眸中不無感激之色,扶著云山公進入車廂。
很快,一小隊騎兵護送著馬車迅速離去。
魏長樂這才轉身,看向鄭硅,很直接問道:“鄭副使,云山公的證你也聽到了。他從未被人綁架過,所謂綁架他老人家的亂黨自然也是子虛烏有,卻不知你如何解釋?”
鄭硅此刻反倒異常鎮定,抬手撫須道:“看來這是一場誤會,本官被人蒙騙了。”
“哦?”魏長樂失聲笑道:“你被人蒙騙?”
“不錯。”鄭硅面不改色,“云山公確實從府里失蹤,然后本官得到舉報,云山公被人綁架,就在此處,所以.....!”
長史董歡忍不住打斷道:“副使大人,你不是確定亂黨藏匿在此,所以才讓屬下調兵緝拿。難道.....你只是因為有人舉報,未經核實,就.....就讓屬下調兵?”
董歡當然不是傻子。
雖然毛滄海平日里不管事,山南道官員胡作非為慣了,但擅自調兵,確實不是尋常事情,上面真要認真追究起來,搞不好連腦袋都保不住。
本來如果今夜真的能夠抓到亂黨,又有鄭硅在上面頂著,董歡根據以往的經驗,也相信事后不會出什么大麻煩。
而且自己立下功勞,自然還會得到盧黨的信任。
取得信任,賞賜自然不會少,在山南道也更是前途無量。
但如果根本沒有什么亂黨,卻擅自調動了上百軍士,而且還被監察院和經略使頂住,這接下來可就是大麻煩。
他做事倒也干脆,心知情況不妙,立馬向鄭硅質問。
明面上是質問,實際上卻是告訴其他人,擅自調兵并非他的意思,而是奉了副使之令。
鄭硅又怎能不知此人心思,淡然一笑,道:“率兵前來,不就是為了核實?不錯,本官輕信了舉報,確實疏忽。回頭自然會親自去向經略使大人請罪。”
他很從容地走向自己的馬匹,吩咐道:“董長史,收隊撤離!”
“撤離?”魏長樂哈哈一笑,“鄭硅,你說的真是輕巧。我在這里,你哪來自信覺得自己能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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