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未穿著夜行衣,似乎根本不屑于隱藏行跡,或者說,城中那些離炎皇朝的守衛,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形同虛設,連讓他們遮掩身份的資格都沒有。
其中一人,身形瘦高,面容陰鷙,他乃是“玄冰尊者”韓陰,在黑煞血衛中排名第四。
身后還有一男一女,男的體型魁梧,真氣流轉,肌體隱隱閃耀古銅色,名為霸圖,體魄堅韌,刀槍不入,
女子身材曼妙,身著青衣,只露出纖長玉指,指尖閃爍著幽藍寒光,名為“千幻毒蝶”綠蝶,排名第七。
“哼!一個重傷垂死的六品小子,外加一個五品的陳天望,也值得我等三大強者聯手出動?范先生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霸圖語氣不屑。
韓陰看了霸圖一眼,警告道,
“閉上你的鳥嘴!你以為范先生僅僅是為了殺那個小子和公主?
別忘了,離炎皇朝的三皇子拓跋觀巖也在城中。他可是凝聚出離凰真氣、被譽為離炎年輕一代翹楚的六品上強者!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殺掉目標,并順利帶走星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范先生要的是萬無一失!”
“快走吧,速戰速決,拿了星圖復命,范先生還在等著我們的好消息。”
綠蝶輕聲道,她可不愿和這兩個糙男人在一起,不過對于那個名聲在外的三皇子拓跋觀巖,她倒生出一些興趣。
三道身影同時一動,沿著陡峭如削的城墻垂直飛掠而上,身法詭異迅捷到了極致,在空中留下淡淡殘影,沒有引起任何一個守城士兵注意,
這便是絕對實力帶來的,如同天塹般的差距!
他們三人不只是黑煞血衛,更是黑煞國內幾個強大宗門中的頂尖強者,在此界天地榜中皆是有名號的人物,
尋常軍卒,如何能察覺他們的行蹤?
就在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朝著驛站方向疾馳而去時。
三皇子拓跋觀巖的府邸中,卻得到信息,
客卿周幕恭敬稟報:
“殿下,黑煞國的強者進城了,目標正是驛站,咱們的人是否...?”
拓跋觀巖端坐主位,臉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與淡然:
“攔截?為何要攔截?既然是演戲,那就演得像一些,要讓他們先‘得手’,要讓鮮血流得足夠多,才能顯得我們‘救援’的及時與功績。
傳令,讓所有離炎神衛暗中封鎖云熾城四方要道,沒有本王命令,不許打草驚蛇,等到他們成功拿到星圖,或者...確認目標死亡之后,咱們再來個甕中捉鱉,人贓并獲。
星圖,必須完好無損地帶到本王面前。”
一旁的小公主拓跋秀看著自己三哥自信淡然的樣子,卻感到一陣寒意,這個被譽為離炎皇室天驕,被自己崇拜至極的哥哥,仿佛換了一個人,
她怯生生地問:
“三哥...我們...我們真的不去救他們嗎?那個公主...還有那個江塵...”
拓跋觀巖放下酒杯,眼神冷漠如冰:
“救?為何要救?秀兒,記住,在這世間,利益才是永恒,他們的死,能換來星圖,能換來我離炎的大義名分,是他們的榮幸,走吧,今晚這場戲,必然熱鬧非凡。”
。。。
夜色中,三大高手悄然逼近驛站。
驛館周圍,只有幾個離炎王朝的普通士兵在例行公事般地巡邏站崗,在這三大殺神面前,這些所謂的精銳士兵,幾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便被三大強者快速斬殺,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就在他們以為能夠順利潛入驛館時,一聲怒吼猛然炸響,
“敵襲——!!有刺客!保護公主!!”
正是負責警戒、一直未曾放松的滄瀾國將軍陳天望!
他終究是身經百戰的五品巔峰武者,靈覺遠超常人,在剛才,外界突然飄來的血腥氣驚動了他,立即發出警報!
他話音未落,三人已經霸氣降臨,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院落中央,他們甚至沒有隱藏身形,因為在他們看來,眼前的這些人,與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陳天望望著三人,他渾身汗毛倒豎,仿佛看到了三尊神魔降臨,這是面對絕對死亡威脅的本能反應,
他心中冰涼一片,頓時明白,這三人絕對是比屠萬里還要恐怖的強者,以自己的實力,根本沒有可能擋下這次襲殺,
即便如此,他依舊毫無退卻之色,怒吼道,
“保護公主!結陣!死戰!!”
陳天望一把抓起靠在墻邊的戰刀,體內殘存的真氣瘋狂燃燒,如同撲火飛蛾般沖了上去!
殘余的滄瀾國士兵們也深知已無退路,紛紛發出絕望而決絕的怒吼,結成戰陣,迎向那三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剎那間,驛館內喊殺聲、真氣轟鳴聲、以及臨死前的慘叫聲驟然響起,打破了云熾城靜謐的夜色!
場面凄慘至極,
甚至根本不能稱之為戰斗,而是一場一面倒的、血腥殘酷的屠殺!
陳天望目眥欲裂,揮舞戰刀沖向鐵魔,刀氣縱橫!
“螻蟻撼樹!”
霸圖獰笑,不閃不避,任由刀氣斬在他古銅色皮膚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卻連一道白痕都未曾留下!
他反手一拳,簡單直接,卻蘊含著崩山之力!
“噗!”
陳天望如遭重擊,胸骨瞬間凹陷下去,口中噴出一道鮮血,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墻壁上,肋骨斷了數根,
“桀桀桀...公主殿下,別在房間里躲著了,是自己出來,還是讓我們請你出來?”
韓陰怪笑著,那雙森然的眼睛,轉向了蒼山雪所在的房間方向,在漆黑夜色中,如同厲鬼在呼喚,
鮮血,染紅了驛站的青石板地面,血腥氣彌漫,到處都是尸體,滄瀾軍只剩下寥寥數人還能站著,
而即便到了此刻,陳天望依舊掙扎著起身,他雙眼血紅,榨干最后一絲真氣,灌注于長刀上,準備拼死一搏,
他對這身后兩位副官,命令道:
“帶上公主...快走...!!我來擋住他們!”
他朝著蒼山雪房間的方向,下達了最后的指令,聲音中充滿悲愴。
而在驛站旁不遠處的一處視野極佳、可以俯瞰整個驛站院落的隱秘樓閣上,
拓跋觀巖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下方血腥無比的場面,周幕和幾位六品以上的離炎強者侍立一旁。
他們饒有興致地看著驛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在觀賞一場與己無關的戲目,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欣賞。
拓跋秀站在欄桿邊,嬌軀微微顫抖,俏臉此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美眸中充滿恐懼。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清晰地看到如此血腥、如此赤裸裸的殺戮場面。
書本上描述的戰爭殘酷、江湖險惡,與眼前這真實發生、生命如同草芥般被隨意收割的地獄景象相比,顯得那么美好。
她才真正明白,自己以往所處的世界,根本就是虛假的。
周幕臉上堆滿諂媚而陰冷笑容,躬身道:
“還是殿下足智多謀,算無遺策。依屬下看,再過一刻鐘,等那些滄瀾國的殘兵敗將死得差不多了,刺客也該找到星圖了,
咱們正好以雷霆之勢收網,擒殺刺客,奪回星圖,可謂完美無瑕,大功一件。”
拓跋觀巖負手而立,微笑道:
“何須一刻鐘?半刻足以,這三人皆是六品境的一流高手,殺一個重傷未愈的五品巔峰陳天望,不過是碾死一只稍微強壯點的螞蟻。
至于那個重傷垂死的江塵...呵,恐怕此刻早已在昏迷中去見了閻王,倒是省了我們一番手腳。”
語氣中帶著絕對的自信與漠然。
拓跋秀聞,猛地回頭,帶著一絲倔強和莫名期盼,第一次反駁自己的哥哥:
“那個江塵...不是一個高手嗎?他...他能擊退血手屠萬里,萬一...萬一他醒了呢?”
“萬一?”
拓跋觀巖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失笑搖頭,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與嘲諷,
“秀兒,你終究還是太天真,太幼稚了。
即便是全盛時期的我,面對韓陰,霸圖,綠蝶這三大強者的聯手圍攻,也絕無勝算,能勉強自保脫身已屬不易,想要戰勝他們?那是癡人說夢!
萬人敵?
那是小說話本里騙騙無知孩童的故事。你以為這世上真有能無視境界差距、一人以重傷之軀獨戰同境三大高手、還能戰而勝之的神仙嗎?
那不過是弱者不甘的臆想和愚昧的傳說罷了。”
拓跋秀倔強地抿了抿嘴唇,反駁道:
“那...那你還費盡心機,甚至不惜...不惜犧牲他們,想要得到那海外星圖?不也是為了尋找成仙長生之秘?既然不信有神仙,為何又要去尋?”
拓跋觀巖眸光一凝,放下茶盞,目光投向皇都方向,深邃難測,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不是我想成仙,至少...不全是,
真正想成仙,想與天地同壽、長生不老的,是咱們那位...坐在龍椅上,早已修到天下無敵的父皇...罷了,這些現在與你多說無益。
時間差不多了,走吧,該我們登場,去收拾殘局了。”
他緩緩起身,周身原本內斂的離火真氣再次開始升騰,赤霞繚繞,隱隱有神凰虛影在其身后展翅,散發出灼熱而威嚴的王者氣息,
這就是萬古前九大圣人留下的血脈之一——離火神凰!
這一代,拓跋觀巖便是神凰血的覺醒者,
他準備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那片血腥屠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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