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來的太快,陸階全然不由自主。
但這短促的時間里,他仍然回味出了那枚玉佩的形狀。
那是他們陸家的玉!
更貼切的說法,那正是當初他給了陸珈的玉!
當初在父女重逢時他曾問過陸珈這玉的下落,陸珈說的是把玉給了別人。
那塊玉不過是個相認的憑證,他不至于認不得自己的女兒,所以當陸珈說沒有,他也不再追問,可眼下卻出現在此刻,在這個蒙面人的手中!
“你是誰?!”
問出這句話時是在被挾著離開了客棧后,他趁著落地的剎那把聲音壓到了極低。
玉是陸珈送出去的,不是丟失的,而且此人適時出現,那必定是可靠之人!
但民間長大的陸珈,就在回京之前還在忙于跟張旗那樣的小商人纏斗的陸珈,怎么會認得這樣的人?
“先離開!”
沈輕舟快速地回應,然后又挾著他躍上了墻頭。
戶部衙門里,只有護衛劉福陪著楊伯農留在公事房中。陸階離去之后,每一瞬間都在安靜的暮色中變得難熬起來。根據盯梢的兩個護衛離開陸家到發現異常,到稟報嚴家,嚴家那邊再作出反應,派人尋找陸階下落,這一路下來的耗時,出門之前他們已經算過了,最快也得有兩三刻鐘。
也就是說,屬于他們的充足的時間,最多也就是三刻鐘。
眼看著桌案上的沙漏流失過半,兩刻鐘已去,楊伯農逐漸坐不住,他放下公文站起來,踱到窗下望著門外暗處蹲守的劉福,隨后又踱回來坐下。
坐了沒到片刻又起身,如果陸階那邊順利,此時已該回程了,也不知道——
“有人來了!”
劉福突然出聲,并且瞬間躍上了屋檐,緊貼著瓦片看向聲音來處。
楊伯農把心提到嗓子眼,藏在窗門后朝院門方向看去,果然只見一片喧鬧聲越過重重院墻,正朝著最里處而來!
“糟了!”劉福焦急道,“是沖著大人來的!”
此處是戶部衙門最高長官的公事房,等閑人豈敢來此?
只有嚴家!
只有嚴家人!
楊伯農幾乎嘗到了喉頭腥甜,他迅速看著通往后院的去路,——此時無論是被抓個正著還是失蹤不在,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讓他們撲個空起碼還有事后補救的機會!
他說道:“你頂一陣!實在不行,我就從后頭撤!”
說完他往后窗走,卻在此時,他身后房門砰地被推開,就在楊伯農幾乎昏厥之際,陸階的聲音傳來:“伯農!”
楊伯農渾身一震,扶墻扭頭,只見陸階快步進來了,而他身后卻還跟著個身量頎長的黑衣男子,燭光將這人的面具照得熠熠閃亮,讓人根本無法逼視面具后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