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日間陸瓔對當下事態還抱有期待,自打李嬤嬤借著送茶水的丫鬟得知嚴述自己面對這窘況都已束手無策,她就完全不這么想了。
嚴家的風光她從小看到大,就沒有不羨慕的。這樣的風光,也是除了皇帝之外,她再也未曾在別處見過的!
天下各處的宗室每每進京,都要找各種路子給嚴府送孝敬,才能拿到屬于自己的年例,在嚴府混的開的,年例到手就順,混不開的,當年能夠發放下來就不錯了,多的是到手只剩兩三成,還要拖欠到第二年的!
他們手腕強勢如斯,如今卻被錦衣司抓著下了囹圄!
陸瓔也知道只要嚴頌還當著首輔,嚴述就一定死了!
可終究有人做到了把嚴述就送入獄的這一步,而這會不會就意味著一個開始呢?
“渠兒,祖父怎么說?”
陸瓔的心情正幽暗如這雨夜,面前的嚴夫人已經站了起來。原來嚴渠已經先出來了。
母子倆好像沒有看到她這個人,已經相互說著話離去。
陸瓔也想去,可她插不進去。
沒有人想到要等她。
她只有留在原地,等候著后走出來的嚴梁。嚴梁問:“你怎么還在這里?”
陸瓔看著他身后:“我擔心父親,想聽聽消息。”
嚴梁哦了一聲。
陸瓔道:“你們是在防備我嗎?剛才為什么要讓我避開?”
嚴梁把手上的信塞入懷:“你想多了。”
“是么?”陸瓔抬頭,“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們做的太明顯了?難道我不是嚴家人,沒資格知道內情?”
嚴梁沉息:“只是因為這不是你女人家該操心的事,”他看著她,“下雨了,回去吧。”
說完他越過去,下了廡廊。
……
陸瓔回到三房,李嬤嬤在雨中將她迎進門,震驚的看著頭發絲已經濕漉漉的她:“怎么淋成這樣?奶奶怎么不避避雨?”
陸瓔抓住她要去打水的手:“他在提防我了。”
“……什么?”
“我是說嚴梁。也許不是他。”她又喃喃道,“也許是嚴家在提防我。”
李嬤嬤緩身站直:“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陸瓔皺緊眉頭,轉過身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在這個家里,什么也不是!即便是代替了靳氏,那又如何呢?終歸我不是那個獨當一面之人。在內宅之中,有拍板之權的終究是太太!他們為什么要防備我?”
李嬤嬤陪著坐下來:“那怎么辦?要不要找回陸家找找大人?”
“父親?”
聽到這里陸瓔雙眼凝住:“是了,他們該不會是因為父親吧?難道是因為防備父親,所以防備我?……可父親不是一直都是他們視為拉攏的第一目標嗎?……他們搞什么名堂?”
李嬤嬤更不知該如何插了,只能跟著站起來。
陸瓔攥手走到窗戶前,看著雨幕之下一派肅穆的偌大府邸:“靳氏走了,老爺入獄了,這府里下起秋雨來,原來是這樣凄清。”
李嬤嬤給她披上衣服:“奶奶先去洗洗吧,別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