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警惕的看著,那邊有丫鬟端著茶過來,和宛清視線對上的時候,有一瞬的手抖,宛清挑了下眉頭,看著那茶端在了王妃面前,這是一杯新茶了,王妃伸手去拿,宛清先一步接了過來,然后才對王妃道,“昨兒我無意打了城吟郡主,害洛親王妃擔心了,該賠罪才是。”
王妃聽著點點頭,宛清就端著茶朝著洛親王妃走了過去,“昨天雖是意外,但宛清不該手上拿著棍子,不然也就不會連著城吟郡主受傷了,宛清在這里向您賠罪。”
洛親王妃被宛清這一舉動弄的心里惶惶的,昨兒還死不認錯,今天就當著這么多人向她認錯,她到底想做什么,宛清就那么看著洛親王妃,宛清很有誠意,洛親王妃不能不接,只是那邊溫貴妃的眼色真是要多差就有多差勁,眼睜睜看著洛親王妃接了茶,然后啜了一口,放下。
宛清回到位置上坐下,她知道溫貴妃不會傻到在一杯茶里下毒,她身后有下毒高手,幾種藥物混合差生毒素還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只要破壞其中一樣,就無事了,宛清自己倒是不怕,怕就怕王妃中招,她又不能去搶王妃手里的茶盞,只能另外想辦法了,哪怕錯了,她都無所謂,謹慎無過。
在大殿里坐了半刻鐘的樣子,一群人就去了宴會場,皇上到場后,歌舞升起,觥籌交錯中,東冽公主上官靜來了,這回可是議論不休呢,前一個和親公主上官凌覬覦錦親王世子,被整的多慘啊,被老鼠咬的毀容送回東冽了,另外換了位公主來,其實也不算是公主了,郡主和親,分位不夠,所以冊封的公主,不過上官靜的父親亓王在東冽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和肅王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亓王的王妃和肅王的王妃是一母同胞姐妹,兩人是親家,肅王是賢名,亓王則是戰功非凡,兩個王爺關系雖然好,只因為皇上得倚仗亓王,又沒有在明面上對肅王怎么樣過,所以對亓王倒是沒有那么大的猜忌,最多就是抑制他手里的兵權,這一回拿他的女兒和親也是逼不得已,東冽王爺不少,可郡主卻是不多,要么年紀太小了,要么就是定親出嫁了的,唯一最合適的上官苑跑了,皇上才會讓亓王帶著女兒來大御和親,但是也允許他私底下找上官苑,若是找到她,還是由她和親,怎么說呢,有些挑撥離間的意味在里面了,沒哪個愿意女兒遠嫁的,為了這事,他們兩個沒準會掐起來。
上官靜一聲淡紫色裙裳邁步進來,頭上是同色發簪頭飾,整個人閑的很文靜,人如其名,文靜中有種拒人千里的淡薄,宛清想著上官苑說過她有意中人,算的上是被逼婚了,臉色能維持出來一絲的笑意就不錯了,宛清眼睛瞄著,她身后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肅王,另一個就應該是她的爹亓王了。
后面還有一個,長的甚是俊美,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上官靜,眸底神情,只是臉色有些冷,殘忍的冷,有種想殺光所有人的暴戾之氣,宛清胡猜,或許這位就是意中人?
上官靜給皇上行禮,肅王和亓王把求和的誠意拿出來溜一圈,再就是上官靜獻舞,這都是一套約定熟成的規矩了,只是這一回沒有上一回若芷公主和陵容郡主比舞來的震撼,但是也很美了,但是上官靜從頭至尾臉上的笑就淡薄的很,但是就是讓人覺得舒服,境界,宛清只能對她做出這樣兩個字的評判。
上官靜在表演,皇上這一邊熱鬧著呢,宴會是最好玩陰謀的地方,只是這一回溫貴妃沒有對皇上說話,反倒是對著的皇后,“原本是讓陵容來回一支舞的,只是昨天出了些意外,她的臉傷了,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顏容公主又出嫁在即,這該由誰回舞好?”
皇后也為難呢,皇上皇子多,但是公主沒幾位,年紀又偏小,由一般人回舞顯得大御小氣了,皇上見皇后半天沒說話,也沒人出場,忍不住扭了下眉頭,這些事她怎么辦的,皇后倒是選了兩個人,“不如由琉依上臺表演如何?”
琉依,昌郡王的女兒,皇后的侄女,人長的很漂亮,此刻就在底下坐著呢,年紀不大,也才到十五的樣子,皇上瞅著琉依,有些蹙眉,那邊溫貴妃不大同意,身份太低,不好對著東冽公主,算下來也就寒月郡主和祐云郡主,皇后選定的就是這兩位中的一個,不過具體讓誰上去,還得皇上定,其余的王爺的女兒都不大合適了,其實溫貴妃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讓宛清對上東冽公主。
只是上一回的鬧劇皇上印象有多深刻,萬一宛清說不跳,又或者上去胡亂的來一通,皇上頭疼,皇后也是頭疼呢,都避著宛清,任是溫貴妃如何旁敲側擊,也給饒了過去,那邊梳云繞過去跟皇上的貼身公公說了兩句話,公公湊上去對皇上道,“皇上,世子妃她舉薦了一個人,一會兒獻舞。”
皇上聽得眉頭蹙緊,宛清舉薦人獻舞,別玩上癮了才好啊,“你去看看是誰,若是不成,就讓寒月郡主上。”
公公點點頭,福身就下去了,皇上雖然這么說了,還是不大放心宛清,瞥頭望過來,眸底那警惕的神色讓宛清很是無語,她干什么壞事了,她一直都不蠻橫好不好,宛清呲牙,喝茶。
上官靜跳完,皇上率先拍手夸贊,然后讓她落座,那邊公公直接就把要獻舞的人給領了進來,瞅著思容公主一身梅花妝,就是衣服上都繡著精致的梅花,配合著姣好的面容,整個就一落入凡塵的梅花公主啊,一殿的大臣呢,突然看見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子走進來,那一身裝扮可不是公主的服飾么,她是誰?
思容公主被禁足時也才十二歲,臉都還沒完全長開呢,三年過去,個頭長了,人也漂亮了,大臣們不認識并不奇怪,就是皇上都不大認得了,皇上納悶,這個姑娘有些眼熟。
思容公主福身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福。”
這個是她的女兒?皇上懵了,公公湊到皇上耳邊咕嚕著,“這是思容公主,蘭妃的女兒,皇上許久沒見她了,許是不大記得了。”
溫貴妃臉沉著,“她不是在簾思宮繡百壽圖嗎?怎么跑這里來了。”
公公回道,“是世子妃的丫鬟去簾思宮領她出來的,皇上,宮里頭就數她最適合回舞了。”
皇上瞅思容公主那一身梅花,在想著她母妃和她小時候的梅華舞,點點頭,思容公主瞥頭看了眼宛清,宛清輕點了下頭,然后思容公主開始跳舞了,這舞姿真不是蓋的,回眸淡笑,舉手投足間都舞出了梅花的孤傲,在寒風中的錚錚鐵骨。
一曲贏得滿殿喝茶啊,皇上大家贊賞,賞賜了思容公主,然后問道,“有許久不曾來給父皇請過安了,一轉眼就長的這么標致了。”
思容公主卻是跪下來謝罪,說她沒能完成百壽圖,擅自出宮該領責罰,皇上想揉太陽穴了,她是被領出來的,要領責罰的也該是宛清才是,有她什么事啊,他這女兒不會腦子里缺弦吧?
宛清站起來,行禮道,“這錯錯在宛清,宛清知道自己惹事的本事,不定一會兒就有人想宛清獻舞了,宛清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昨兒進宮,恰好碰到十皇子,他說思容公主手腕有傷,太醫束手無策,讓宛清去瞧瞧,宛清無意間發現思容公主在跳梅華舞,一時間驚為天人,只可惜她不能出宮,宛清擅作主張了,還請皇上責罰。”
那邊十皇子喝酒喝的正歡呢,突然就被宛清給點名了,十皇子眼睛睜得那叫一個大,臉色那叫一個無辜,他昨天有見過她嗎?有求她去給思容治手腕嗎?有嗎?有嗎?這女人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欺君之罪啊!他還不能說不是。
那邊九皇子扭頭看著十皇子,“你小子能耐啊,連她都請得動,面子比父皇還大上一些了,老實交代,她訛了你多少?”
十皇子嘴角的笑那個扭曲啊,只得赫赫的笑著,“我是無辜被拖下水的,我就是個替死鬼。”
替的還是個丫鬟,十皇子想哭了,在錦親王世子妃眼里,他的命還沒有個丫鬟來的重要,她擺明了是要借著思容的事把溫貴妃拖出來,回頭溫貴妃不定就把矛頭對著他了,一會兒他會挨他母妃轟的,十皇子決定在心里恨一下宛清,他很無辜啊,他只是提了一下繡活,可沒說醫術的事啊,難不成他心里怎么想的她都知道?想著,十皇子就忍不住打寒顫,他應該去外面曬太陽驅寒的。
宛清主動認錯,又舉薦了思容公主,皇上能定宛清的罪么?不能,還得賞賜,那邊皇上賞賜完宛清,就問思容手腕受傷的事,怎么嚴重到太醫都束手無策,他還不知道,皇后想著宛清插手了這事,便向皇上道,“皇上,今兒是給東冽公主舉行接塵宴呢,家務事稍后再說吧?”
皇上點點頭,讓思容公主落座,然后宴會繼續,這回東冽沒有挑事,宴會很平淡,很快的,一個時辰就過去了,這是個小宴會,北瀚皇帝都沒來,就是浩王露臉了,坐在那里有氣無力的,皇上為表示關心,特地詢問了一下,璟浩然逮到機會了,大訴苦水,“皇上,你得好好說說錦親王世子妃,那簫聲吹的,我現在耳朵里還生疼,一宿沒睡啊!現在耳朵里聽什么都帶著她的簫聲。”
宛清無語,皇上瞥眼望過來,宛清找人背黑鍋了,“相公讓宛清在他離開王府這段時間好好練練簫聲,要是打擾了浩王,宛清表示歉意,若是實在聽不下去了,浩王可以去東行宮住。”
璟浩然一句不回飄了過來,他守株待兔這么久,一直不見人來,讓他放棄,絕不可能,皇上也不管了,嫌難聽又不走,那就忍著,只是王爺王妃眼底的黑眼圈也是簫聲鬧出來的?
這么一打岔,沒幾分鐘就過去了,皇上對肅王和亓王道,“朕會在三日之內選定和親的人選,等和親過后,就商談求和一事。”
肅王和亓王站起來點頭行禮,上官靜愣在那里盯著桌子上的酒杯發呆,還是身后的丫鬟提醒她,她才站起來,這事就算是定下了,然后就是散宴,皇上揮袖子走了,皇后及溫貴妃也是要跟著走的,思容公主站起來,不知道往哪里走好,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多余的,該回簾思宮呆著才對,那邊宛清一個眼神使著,思容公主就跟在皇上后頭走了。
宛清扶著王妃跟在王爺后頭要出去,那邊公公過來道,“王爺,皇上讓您去御書房等他。”
王爺當即翻了個白眼,看著王妃,問道,“你會不會等我?”
四下還是有不少的大臣的,首先就是右相和右相夫人,聽著王爺這話問的,忍不住挑起了眉頭,這錦親王爺到底是怎么回事,讓王妃等他,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還用這么詢問的句子,宛清翻著白眼,那邊王爺改口了,“等我一起回去。”
說完,邁了步子就往另一條路上走,留下王妃看著王爺的背影有些茫然,宛清猜也知道皇上肯定是想把東冽求和的事交給王爺處理,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她的馬車上擱了冰,王爺王妃的不知道有沒有,宛清扶著王妃繼續走,那邊十皇子等在大殿門口,想問問宛清拖他下水的原因呢,萬一惹到了她,得道歉,他可沒想過與她為敵,看見宛清和王妃就走了過來,輕咳了下嗓子,問道,“今天,你為什么要拖本皇子下水?”
宛清翻著白眼,“禮尚往來,不拖你下水,我沒別人可以拖了。”
這個理由讓十皇子奔潰,沒人就不拖了唄,拖他下水能有什么好處,他一個平庸不受寵的皇子,有什么值得算計的,十皇子想不通,王妃看著宛清,宛清有些無辜,“母妃,他沒您想的那么無辜,是他先算計的宛清。”
十皇子汗滴滴的,臉爆紅,都說跟錦親王世子妃說話是腦力活,果然不虛啊,這才兩句話呢,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口拙了。
宛清輕福了下身子,要扶著王妃走,那邊有丫鬟疾步走過來,朝十皇子稟告道,“思容公主暈倒了!”
十皇子聽得怔住,怎么會暈倒呢,思容最多就是手腕提不起勁來,之前沒有暈倒的先兆啊,十皇子提步往那邊走,王妃問宛清道,“思容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宛清據實以告,“溫貴妃廢了她右手,把她關在簾思宮有三年了。”
王妃聽得臉色并沒有多大的起伏,溫貴妃做出這樣的事來并不會讓人覺得奇怪,王妃只是在想由著宛清這么挖掘下去,溫貴妃只怕會死無葬生之地,國公府也會陷入萬劫不復。
王妃繼續往前頭走,走了約莫百步的樣子,那邊就有人來請宛清了,宛清瞅著王妃,王妃拍了宛清的手,“你去吧,母妃去馬車上等你。”
宛清點點頭,帶著梳云和南兒就隨著丫鬟走了,一路直接就到了偏殿,思容公主躺在床上,皇上皇后溫貴妃都在,太醫對思容公主的手真的沒轍,就連思容公主裝暈都不敢說,公主裝暈啊,不能自己診斷不出來就說是裝的,公主有什么理由裝暈?這不就把宛清給抬出來了,讓錦親王世子妃來吧,她醫術好,定能治好思容公主的。
宛清沒有給思容公主把脈之類的,直接就對皇上道,“思容公主右手算是廢了,被禁足在簾思宮三年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就是現在開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她又心結難處,一心逼自己去繡什么百壽圖,強逼手腕去做高難度的活,只怕一輩子也難痊愈了。”
皇上聽得眉頭緊鎖,問皇后,“思容手腕毀了這么多年,怎么不見你提起?!”
皇后聽著皇上那生硬的語氣,心里有些不悅,“皇上責怪錯人了,思容被禁足與臣妾半點關系沒有,不是臣妾禁的她的足。”
皇后這算是有些火氣了,禁足的是皇上自己,可思容手腕被毀,她乃后宮之主,怎么也該過問一下的,就算不幫著求情,也該告之他一聲的吧,他不是昏君,女兒手腕受傷差點殘廢,他還不至于狠心到逼她一定繡成百壽圖才能出宮,怎么樣也得把傷給養好了吧?!
皇上不悅了,臉色有些青,眸底是對皇后的失望,那邊淑妃和賢妃倒是知道一些,那時候溫貴妃深受皇上寵愛,皇后還不敢跟她硬碰硬的斗,斗也只有一個下場,輸,更何況三年前,太后去避暑山莊住,皇后就更沒了幫手,還不是由著溫貴妃或作非為,一個公主而已,沒有親娘在跟前,誰會想的起來,再者那時候她才十二歲,就是學習繡藝也得半年,再加上繡百壽圖,就是頂級繡娘也得半個月,她少說也得三五個月吧,前前后后加起來,足矣讓人遺忘了,誰讓后宮是最薄情的地方,各斗爭自己都自顧不暇,誰會把個小丫頭放在心上,就是當年陵容那百壽圖,果真就是她繡的,就是現在叫她繡,給她三個月也不見得能繡的出來,只是大家不說罷了,一來得罪溫貴妃,二來讓皇上大壽鬧得不愉快,大家心照不宣,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人在后宮里,做什么都先想自己,惹麻煩的事沒人去做的。
宛清翻白眼,別抓不住重點,受傷了沒治是個問題,皇后有過失,可這傷怎么來的,怎么沒人過問,宛清忍不住了,那邊皇后同樣忍不住了,“臣妾有失職之責,可思容的手腕是如何受的傷,臣妾想沒人有溫貴妃清楚了,皇上還是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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