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恭謹的回道,“瑞王世子的院子被燒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還是世子的院子,可見火燒的不少,宛清繼續問道,“何以斷定就是天燈引起的火災?盡管是夜晚,院子里也該有不少伺候的丫鬟婆子和小廝,天燈墜落,還讓燒毀了世子爺的院子,這可能嗎?”
這那趙大人眉頭蹙緊了,宛清說的很有道理啊,只是天氣干燥,一碰到大火,勢不可擋也是可能,趙大人就這么跟宛清說的,宛清也不說他不對,只發表自己的看法,“趙大人知道昨兒夜晚刮的什么風吧?天燈若真的從錦親王府飛出去的,能飛到瑞王府嗎?”
這下趙大人真的無以對了,這些天刮的風都沒變過方向,要說瑞王府的天燈飛到錦親王府還有可能,這錦親王府的天燈飛到瑞王府,不大可能,趙大人想定主意,給王爺作揖道,“是下官思慮不周,打擾王爺王妃休息了。”
趙大人跟王爺王妃賠了罪,然后就是跟宛清告罪,畢竟大張旗鼓的來,嚇著錦親王世子妃了,聽著趙大人口中驚擾二字,竹云梳云幾個丫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想驚擾她們少奶奶,不過就是燒了幾間屋子,就是將瑞王府燒了也不見得少奶奶會皺眉頭的,天燈又不是少奶奶放的,宛清卻是笑著提醒道,“能悄無聲息的燒掉三分之一的屋子,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趙大人聽得眉頭隴緊,繼續給宛清行禮,然后帶著手下出了王府,那邊王妃對宛清道,“放天燈太過危險了,今晚就別放了,有什么需要祈福了,過幾天母妃去南禪寺,可以幫你代為祈福。”
宛清聽得直汗,這祈福還能代替的,只怕王妃以為她祈福的不過就是那爺三個,王妃誠心祈福也是一樣的,宛清點點頭,天燈都還沒做呢,放不放的無所謂,不是有那么幾天專門給人放天燈的嗎?那時她再放也一樣。
宛清沒什么事就出了王妃的屋子,外面天火辣辣的熱,梳云拿了把傘來給宛清打著,宛清回到院子,那邊就有暗衛近前稟告道,“世子妃,世子爺有事要出門七八天,讓您有事沒事別出門溜達。”
宛清聽得直磨牙,誰有事沒事就出門溜達了,他好意思說,他自己都不給,就把這帽子往她腦門上扣,無恥,“他干嘛去了?”
暗衛聽得眉頭一抬,嘴角輕扯了一下,退后一步,回道,“世子爺說,若是世子妃問及原由,就說他出門避東冽和親公主去了。”
“無恥!”宛清聽了脫口而出兩個字,白眼翻著,呲了牙齒道,“他以為他是誰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天燈看了他都掉下來的美男子,也就我看的上他,你說是不是?”
暗衛被問的額頭一層冷汗,他告訴自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不是宛清強大的壓力和厚顏無恥的話,只是,世子妃這話說的,不是擺明了是讓他把話傳給世子爺嗎,這話他怎么傳啊,一邊說世子爺是美男子,一邊鄙夷他自戀,這不是成了心的難為他嗎?暗衛糾結,一群暗衛都避著世子妃說話,他怎么就撞上了,那邊梳云聽著宛清的話,腮幫子都笑抽了,可見著暗衛不答話,瞪了他道,“你就實話告訴爺就是了,又不是你說的,害的少奶奶站在這里挨烈日,曬黑了你負責?”
暗衛連著點頭,宛清白了他一眼,繼續邁步朝觀景樓走去,腳下的步子很輕,可心里卻是在琢磨著莫流宸到底干嘛去了,好好地一聲不吭的就出了門,還找了這個狗屁的理由來糊弄她,她可是過五關斬六將的人物,連上官凌都落敗而歸,新來的不過就是個郡主,當公主還沒兩天呢,她會怕來搶她相公,還沒正面對上就落她的士氣,乃兵家大忌,虧他還是東征大將軍了,下回再拿這樣的理由搪塞她,小心她一腳把他踹飛了,哪涼快哪呆著去。
宛清想著,瞧見地上有個石子,一腳就給飛了過去,竹云梳云瞧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少奶奶就是不顧及點形象,院子里不少的丫鬟婆子呢,這飛石子的事哪是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做的出來的,當初在顧府一個石頭差點砸到顧老爺,還連著顧老爺唉了老太爺一頓訓斥,她當時可是明確的聽少奶奶說以后都不干這事的,怎么今兒又犯了,梳云提醒道,“少奶奶,您發過誓不踢石子的。”
宛清回頭瞅著梳云,梳云被宛清看的頭皮發麻,正要說自己記錯了,宛清卻是呲牙道,“我踢的那是石頭嗎?”
“不是石頭,”是少爺,她們知道,竹云梳云連著搖頭,宛清輕哼了一聲,邁開步子回院子,后面竹云跟梳云擠眉弄眼,這是王府,少爺都管不住少奶奶,一個石子而已,大驚小怪,梳云撅嘴,她只是想維護少奶奶那微乎其乎的大家閨秀的形象嘛,沒有錯啊。
宛清上了樓,見了放在沙發上的繡簍子,聳了下鼻子讓竹云拿下去擱著了,再吩咐南兒北兒去采些梔子花回來,她要制梔子香,南兒北兒點頭就下去了。
莫流宸不在王府呆著,宛清就閑了,每日去王妃那里請安,然后回來就在觀景樓上,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樓都不出的閨閣女子,嗯,要是幽怨一點的話,就是閨閣怨婦了。
天氣越來越悶熱,果如宛清所料,下雨了還是暴雨,這下雨的日子還不是別的,正是靖遠侯世子迎親的日子,古代嘛,這成親的日子定下了,請帖發了,明知道天氣隨時有變也不能輕易更改,更何況,是迎親隊伍出了門都到靜寧侯府和鄭尚書府了才開始下大雨的,這花轎掉頭回來,那可是不吉利的事,就是頂著雨也得把新娘子給迎進門行大禮。
當時宛清就在觀景樓上看天上翻滾的烏云呢,一下子雨滴就掉落了下來,后頭竹云拿手指頭去戳梳云的腦門,“聽我的沒錯吧,想著去外面瞧熱鬧,一準落湯雞樣的回來,這打賭可是我贏了,晚上你得給我端洗腳水。”
梳云把腦袋一瞥,“我又不是傻子,長眼睛的都知道今天會下雨好不好,我只是不知道會這么快就下了,黃歷上還說今天是個嫁娶的好日子,依我看,比昨兒不知道差哪里去了。”
竹云不否認梳云這話說的不差,這天色從昨天起就黑乎乎的,等了一整天了都沒能下下來,好像是專門為靖遠侯世子娶妻留著似地,也算他倒霉,用少奶奶的話說,一次臥擁兩個大美人,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一準落湯雞,可還沒有哪個新郎會打傘騎馬娶妻的呢。
不錯,的確還沒有哪個新郎官是騎馬打傘娶的妻,但是竹云梳云說錯了,因為靖寧侯府和鄭尚書府的女兒不分位分,同是平妻,這靖遠侯世子去哪家迎親就是個事了,這不就變相的表明在他心里在靖遠侯府心里的分位重,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再看著烏黑的天氣,還出門迎親呢,就在靖遠侯大門后站著,等花轎來拜堂就是了,此刻的靖遠侯世子,正站在門口望天,不住的在心里咒罵,一次娶兩個媳婦多招搖的一件事,偏偏老天不給臉,在這關頭下起了雨,再高興的事也晦氣了不少,倒霉催的!
更倒霉的還在后頭呢,昨晚一宿都在美美的做著夢,今晚跟哪個娘子圓房好,結果呢,兩個新娘拜完堂不是嬌聲輕喚相公,而是一人送他一個打噴嚏,大風刮的,嬌嬌弱弱的身子骨傷感了,別提圓房了,他還得來回的奔波噓寒問暖,大喜之日,太醫就登門給新娘治傷寒,整個京都也就輪著他了!靖遠侯世子氣頭一上來,把胸前掛著的大紅喜綢扒拉下來,直接就給扔了,去外面陪客喝酒,喝完了酒就去了書房,想著自己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燭的日子卻要獨枕書房,靖遠侯世子心里極大的不舒坦,見伺候他的丫鬟長的嬌美,又喝多了酒,醉意朦朧間,把丫鬟拉上了床,先洞房花燭再說。
這不,一個人人羨慕的盛世喜宴就以這樣的烏龍落寞了,那兩個新娘還想著使出渾身解數先圓房,結果因為一場意料之外的雨讓個丫鬟得了先,結果自己還病在小榻上,連媳婦茶都敬不了,現在就看誰的病先好了,誰先好誰先圓房,但是這兒媳茶,別說傷寒了,就是病入膏肓,也得爬起來給敬了才是,這可是頭一次見婆婆,第一印象太重要,不能讓對頭領了先,不然以后候夫人心里哪里還有她的位置?
宛清聽著外面流傳著的葉詩文和鄭云姿的婚事,肚子都笑彎了,她承認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成親這樣的大事一個人一生基本只能有這么一回,她們的原本就注定不同凡響,卻沒料到會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算天公作美呢還是天公不作美?
鄭云姿和葉詩文的事,就此不提,倒是得說說另外一件事,那便是瑞王府的火災,趙大人找了兩天都沒找到縱火的原因,宛清都鬧不明白的時候,卻峰回路轉了,瑞王跟皇上提說溫君嬡和瑞王世子八字不合的事,這火災就是警醒他瑞王府不可娶國公府大姑娘,還請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收回成命。
到此,宛清這才問出點陰謀的味道,瑞王府被燒完全就是一場局,天燈只怕是個幌子,或者是誰想邀功提出來的線索,無緣無故的院子被燒,又有天燈墜落,正好有了個噱頭,等細細一查,就會否決掉天燈的事,又找不到旁的原因,皇上才下旨賜婚呢,當天晚上就出了這么大的事,不往那上面想都不成,說白了,就是瑞王府不想娶溫君嬡鬧出來的。
瑞王府和國公府也是有些糾葛的,瑞王妃的娘家表兄十幾天前有過受賄之事,就是栽在的國公爺手里,被皇上給殺了,十幾年后,瑞王妃卻是要娶國公府的孫女兒做兒媳,這心里有砍過不去啊,可這又是圣旨,不照辦不行,只能另外想辦法了,這才有了這一出,有了充足的理由,才能請皇上收回成命,總不能把瑞王府往絕路上逼吧?
瑞王提出這樣的要求,正好中了溫貴妃的意,她只有一兒一女,娘家的女兒也是她手里的棋子,溫君嬡嫁給瑞王與她半點好處沒有,八字相克這事說出去也沒事,這世上相克的人不少,和這個相克不見得與另一個也相克,當下就要求皇上應了這事,皇上眉頭扭著,很是不悅,世上哪來那么多八字相克的人,以前宸兒和宛清八字相克,結果呢?宛清的八字不克任何人!還連累他被嗆的下不來臺,今天又來提八字相克,皇上現在不大相信那事了,一個眼神使著,貼身公公立馬會意,跟在皇上身邊多少年的老人了,皇上眉頭一挑他都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些什么,當即笑著對瑞王說,國公府大姑娘嫁給瑞王世子這事,雖然是先賜的婚,可是是筆誤導致的,后來還叫欽天監重算了下,八字不克,乃天作之合,瑞王大可放心,這火災之事定是人為,該去查縱火之人才對,無辜牽扯個姑娘家,實在是不應該,后面說的倒是真的,而欽天監的事,公公這完全就是胡說了,可說算了,還是當著皇上的面說的,欽天監的大人就是有七八個膽子也不敢說沒算啊,不然腦袋就得搬家了。
不過就是燒了些屋子嘛,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新媳婦還有些日子才能過門,這段時間也夠把王府燒毀的屋子重新建一下了,用來做新房正好,皇上贊賞公公分析的有道理,賞賜了瑞王世子幾塊上等的硯臺,這事就算是了了,八字不相克,除非是死,不然這親事是結定了,就這樣,讓皇上收回賜婚的事無疾而終。
這一日,天清氣朗,下過雨后,整個天空都藍的發綠,古代的天空原就無污染,又經過大雨的洗禮,那天色,那云白的,宛清都想讓梳云飛上去給她裝一兜子回來給悠兒然兒做個軟枕了,這不等地上的水基本干了,那些被打落的樹葉也被清掃了,宛清就帶著悠兒然兒在院子里玩了,難得的好天氣啊,清風徐徐,又不熱的人頭發暈。
院子里那些珍惜的花早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就被悉數搬回了屋子里,現在都被原樣搬出來曬太陽了,宛清拿了小剪刀修剪著,突然,梳云呀的一下叫著,一聲過后,忙捂上了嘴巴,那邊宛清瞪眼過來,梳云吶聲回道,“奴婢瞧著花就想到了半月山莊山莊那些花,那么大的暴雨,不定打成什么樣子了。”
梳云不提,宛清還沒想到,現下一聽,眸底都露出疼惜之色了,那邊竹云狠狠的推攘著梳云,平素也沒見她記性這么好過,少奶奶沒想起來不正好,她偏在這關頭提及,不是讓少奶奶白白擔心嗎?!
梳云抿著嘴,那邊宛清把手里的剪刀擱下了,梳云的心卻是提了上來,少爺現在可不在王府里呢,萬一少奶奶經她的提醒突發奇想想去半月山莊,依著少奶奶惹麻煩的本事,要是出點什么意外,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梳云眼睛緊緊的盯著宛清,見宛清一蹙眉,梳云連趕著跪下去了,連求宛清不要有想去半月山莊的想法,那些花她去替她照顧,宛清翻了個白眼,“想什么呢,你們爺隨口編個理由就唬弄我,敢這么放心的出王府,我想出王府難比登天,不過就是遇上了一場暴雨,那是它們必須承受的,傳令去半月山莊,好好照顧我的花圃。”
宛清這么說,梳云可算是放心了,連著點頭,一站起來就見那邊靜宜郡主帶著丫鬟桃兒進來,梳云忙道,“少奶奶,靜宜郡主找您來了。”
題外話
今天暫且更新這么多,剩余的周末補上,寫了五次大綱,總算是通過了,差一點親們就見不到我了,撞墻掛了,明天就可以安心的想情節了,親們,記得撒票票丫票票動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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