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還在想,宛蕓又說話了,“我知道你跟半月坊熟,半月坊手里下有不少的人,你肯定吩咐的動,你完全可以讓宛容嫁不成,她現在可還不是皇子側妃呢,就沒把顧府放在眼里了,回頭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宛清聽了,眸底一層淡笑,很冷,宛蕓處處站在她和二夫人角度考慮,不知道的還真的被感動,氣的沖回顧府找宛容理論給二夫人討公道了,現在宛蕓給她出這樣的餿主意,明面上是為了她好,背地里呢,一來便說宛容嫁給七皇子是她在背后搗的鬼,萬一以后宛容過的不順心,這風聲傳到她耳朵里,她就有無盡的麻煩,宛蕓還讓她去做那出頭鳥,宛容嫁給七皇子那是圣旨賜婚,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溫貴妃已經吃癟了,再要給七皇子鬧點事出來,她肯定會拿顧府泄憤的,宛蕓為了一己之私,這是要拿顧府陪葬不成?
她要真的被她說服了,以后這就是被她握在手里的把柄了,處處受制于她,宛清吃著飯菜,“大姐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半月公子身上還擔著資敵的罪名,我讓他去嫁禍二姐,被皇上知道了,半月坊在大御還有立足之地嗎?這事大姐就別提了,我這人說話口沒遮攔,萬一哪一回在二姐面前說漏了可就不好了,她總歸沒兩天就要出嫁了,顧府有老太太在,她掀不起大風大浪來。”
宛蕓聽宛清說這話,臉上當真不好看了,宛清不是處處以二夫人為先嗎,怎么二夫人被欺負了還一句話不吭,可是宛清沒膽子,她也無可奈何,她就不相信她會無動于衷,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依著宛容的性子,安靜不了,她樂的瞧好戲,宛蕓想著,嘴角溢出來一抹笑,想到什么,問宛清道,“這事我也就那么一說,聽不聽都隨你,娘現在安心在佛堂念經,早不管顧府的事了,二姨娘升不升位她也管不著,但有一件事你得幫幫我,相公在半月山莊都守了小一個月了,連半月公子的影子都沒見著,過兩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想讓他回來陪陪我,可是半月公子的事他脫不開身,你就告訴大姐半月公子人在哪里吧?”
宛清聽了抬眸看著顧宛蕓,眼睛輕眨,“大姐怎么盡給我出難題,半月公子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半月山莊養胎,可還是被大姐夫趕出來的呢,大姐夫守在半月山莊人家都不現身,我的面子當真那么大不成?”
宛蕓聽了眉頭蹙了蹙,卻也無話可說,直是凄哀的嘆息了一聲,感慨她最先出嫁,宛玉雖然生的女兒,可好歹還有個孩子,宛清也懷了身孕了,就她還半點音訊沒有,萬一宛容也在她前頭懷孕,她在定遠侯府可真的沒什么地位了,她和宛玉兩個嫡女,在顧府身份比宛清宛容尊貴不知道多少,嫁的卻是一個不如一個,宛蕓嘆息一聲,嘴角的笑那么的無力,最后輕握了宛清的手,“宛容沒兩日就要出嫁了,你給她準備了什么添妝?”
宛清聽得愣住,好吧,她把這事忘記了,當初她成親那會兒,貌似沒誰給她送添妝,她還得巴巴的跑回顧府給宛容送什么添妝不成,只怕現在送什么她都不稀罕吧,宛清扭了眉頭看著宛蕓,問她送的什么,宛蕓也是嘆息不已,人家是皇子側妃,她見了都要行禮的,送什么只怕都少不了一份奚落,她就琢磨著,是不是送一份罕見的東西,現在最罕見的就是半月坊的香了,半月坊已經關門歇業三個多月了,京都的夫人們誰要是手里頭有點香那都是精貴的不行,宛清聽宛蕓這么說,傻子都懂了,這是要向她要香呢。
宛清打著哈欠,點頭應道,“還是大姐想的周到,回頭我也去半月坊問問有沒有什么香,只是前段時間,端寧和靜宜兩位郡主私底下買過,不知道還有沒有了,當初要不是錦親王府燒毀了半月坊三間院子,讓那些制香的姑娘死的死傷的傷,也不至于幾個月開不了業。”
錦親王府燒毀了半月坊的院子,這是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來錦親王府還是半月坊的仇人呢,只是礙著宛清和莫流宸跟半月公子的交情沒找王爺算賬,但這燒院子的賊人是要交出來的,只是兩個多月都過去了,愣是一點音訊都沒有,現在又鬧出半月公子資敵的事來,只怕半月坊重新開張之日遙遙無期了,宛蕓站起身來,“府里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宛清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來送宛蕓出門,她也吃飽了,送宛蕓下了了樓,宛清便吩咐竹云道,“你去顧府問問,二姑娘是不是真的讓二夫人幫著繡嫁衣。”
竹云聽得愣愣的,二夫人幫著二姑娘繡嫁衣?回過神來忙點頭應下,轉身就要走,梳云忙止了她,“順帶拎兩盒糕點去。”
竹云點點頭,那邊小二已經下樓準備了,宛清站在門口,直揉太陽穴,那邊門吱嘎一聲打開,莫流宸出來看見宛清臉色不是很好看,眉頭也蹙了兩下,走過來問,“怎么了?”
宛清回頭看著她,嘴微撅著,“二姐大婚,我該送些什么添妝?給個建議吧。”
“白綾三尺。”
宛清聽得眼角直抽,要說她也想送這個去,可這哪里送的是添妝,是戰書,“我不是開玩笑的。”
莫流宸捏著宛清的鼻子,“操那么多閑心做什么,不過就是個添妝,回頭讓丫鬟照著舊例準備就是了,不送也沒關系。”
宛清覺得不送還是不妥,麻煩事少一點是一點,得慎重,宛清想了想,“那送彩綾三尺,不但能束腰,還能當披肩用,不順心時還能用來上吊,一舉三得。”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聽得眼角直跳,少奶奶送的禮物永遠都那么別出心裁,就聽宛清吩咐道,“我記得庫房里有一匹云煙紗,回頭裁了繡上花開富貴。”
梳云一聽小嘴撅著,云煙紗飄渺如云煙,整個京都也不一定有幾人有,少奶奶竟然要拿那個做彩綾,那不是暴殄天物嗎,梳云提醒道,“少奶奶,那云煙紗可難得著呢,您不是打算做給小小姐的嗎?”
宛清搖搖頭,“就送那個。”
梳云點頭記下了。
宛清和莫流宸回到王府,才回道絳紫軒沒兩刻鐘,竹云就回來了,臉耷拉著,二姑娘真不是個好人,當真使喚二夫人給她繡什么嫁衣,說什么她最有福氣,兒女齊全,姨娘出身也能爬到平妻的位置上,女兒憑著庶女也能嫁給錦親王世子,她要好好沾沾她的福氣,二姑娘當著老太太的面說的,說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要是二夫人不幫著制,那就是見不得她好,二姨娘也在一旁說著,已經制了七八天了,她去竹苑的時候,二夫人慌亂的把嫁衣藏起來,就怕給她瞧見!
除了二夫人,大夫人也沒能討到半點好處,被二姑娘用計替她抄六百六十六篇佛經做嫁妝,保佑她一生富貴平安,大夫人原是不答應的,還要打她,結果被二姑娘狠狠的威脅著,她現在是皇子側妃,以后召宛蕓宛玉去她跟前,一跪幾個小時,可就別怨她了。
大夫人咬牙切齒的在佛堂抄著佛經,只怕寫上一個字心里都在咒罵著宛容吧,竹云把這些說給宛清聽的時候,宛清聽得眸底冰凌乍現,竹云氣悶的道,“二夫人熬夜給她制嫁衣雙眼都有黑眼圈了,小少爺哭了,都沒空去哄一下,奴婢去的時候,小少爺就抱在二姨娘懷里。”
宛清越聽臉越沉,“老太太呢?”
竹云搖搖頭,“老太太這兩日身體欠佳,臥病在床呢,她不讓奴婢告訴您。”
一旁的梳云聽得嘴鼓著,顧府好不容易安生了兩天,現在二姑娘得勢了,二姨娘仗著二姑娘連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明譏暗諷的,大夫人沒差點被氣瘋掉,大夫人以前奴役她們少奶奶,現在被二姑娘氣她們心里很高興,可是她矛頭更多的時候還是對著二夫人,畢竟大夫人已經過氣了,皇子側妃又怎么樣,又不是正妃,能有她們少奶奶尊貴?
可少奶奶會為顧府考慮,二姑娘只顧她自己,做起事來就不用瞻前顧后,一個不好,還得顧府替她收拾爛攤子,梳云越想越是氣悶,好在少奶奶有先見之明,沒有為了打擊溫貴妃而將二姑娘捧上正妃的位置,不然少奶奶有的受罪,梳云扳著個小臉,“少奶奶,您得幫幫二夫人,不能就這么白白被她給欺負了,還有二姨娘,不好好打擊她,她還不知道把顧府鬧成什么樣了呢。”
竹云聽得秀眉直蹙,“可二夫人再三叮囑不許少奶奶您操心顧府的事,好好養胎才是要緊的,奴婢敢肯定二姑娘定是拿你威脅二夫人了。”
宛清手肘撐著腮幫子,一個接一個的酸果往嘴里送,兩個丫鬟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不知道宛清在思量什么,宛清想不通,宛容不過就是個側妃罷了,雖然是皇上賜的,可她做的也太過火了吧,賢良淑德,當世女子之典范,宛清想到這幾個字,嘴角溢出來三分笑意,起身往書房走去,擺好紙張,宛清便寫起來,兩三分鐘便寫好了,交給竹云,“想辦法把這信交到顏容公主手里頭,再去找個暗衛來。”
竹云笑的眉眼彎彎的拿著信就下去了,少奶奶寫的什么她瞧見了,二姑娘是皇上和貴妃娘娘贊賞的好姑娘,女紅更是一流,皇后娘娘對她有栽培之恩,臨出嫁前瞧一眼她親手繡的嫁衣不為過吧,二姑娘在宮里頭住了小半年,皇后娘娘還能不識她的針線,看她怎么把針線拿的出手。
至于那暗衛做的什么用處,宛清想也不可能讓宛容穿著二夫人制的嫁衣出嫁,哪怕是毀了也不允許,她才是二夫人親生女兒,自己都舍不得讓二夫人幫著制嫁衣,怎么會允許宛容穿著那嫁衣出嫁呢,宛清更不允許二姨娘的手伸到昕兒那里!
大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宛容欣喜的去二姨娘屋子里,在先就說好的,今日便把嫁衣給制好,去的時候,二姨娘也在,正抱著昕兒在屋子里玩著玩具呢,外人進去瞅著,不知道的以為二姨娘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孩子也是她的,二夫人只是個丫鬟,宛容瞧了那嫁衣的顏色,縱使再漂亮,她也喜歡不起來,那明擺的告訴她她嫁進七皇子府只是個妾,永遠沒有成為正妃的可能,穿粉紅色是溫貴妃說的,宛容咬牙接下了,溫貴妃再厲害再得寵又如何,還不就是個貴妃,她自己就是個妾,她,顧宛容,會成為那母儀天下的皇后!
小半天過去,二夫人才把嫁衣制好,連趕著卸了針,把嫁衣交到顧宛容的手里,忙去抱昕兒,昕兒哭的有一會兒了,二姨娘就那么不冷不熱的哄著,半天也不見停歇,心疼的二夫人眼圈都紅了,趙媽媽在一旁氣的手都攢了起來,二夫人卻是不許她出半個字的聲,不然就別認她這個主子,不然,這信她早讓人送到宛清手里了。
宛容看著嫁衣,一旁的丫鬟一個勁的夸漂亮,宛容的臉色這才好了些,正在這時,外面有丫鬟進來稟告說宮里來人了,讓她拿著嫁衣去一趟,宛容不知道什么事,以為是讓她穿大紅嫁衣出嫁,欣喜的不行,忙拿著嫁衣出去了,二姨娘也沒工夫給二夫人臉色看,把昕兒還給了二夫人,隨后出門了。
走在去正屋的路上,顧宛容不知道怎么的腳腕被砸中,人往前栽去,可憐的嫁衣啊,直接就磕在了石子路上,一道長長的口子就那么劃開了,氣的顧宛容把嫁衣狠狠的踩了又踩,讓人把掃地的丫鬟拖來,狠狠的打了三十大板,賣了。
顧宛容不知道喊她進宮的是皇后,更不知道為的就是看看她的針線活,宛容氣的更是咬牙,早知道還不如把那壞了的嫁衣拿來呢,怎么說也是因為皇后下旨召她進宮她趕急了才摔倒的,不然也不會有那么些的事,可顏容公主一來便指明了要看她親手繡的嫁衣,宛容扭著帕子撒謊,說二夫人心疼寶貝她,讓她出嫁后跟宛清相互幫襯,以做嫁衣討好她,她又是掛名在二夫人名下,所以不能不聽二夫人的話,所以這嫁衣她沒有動手,聽得顏容公主直在心里罵她無恥。
宛容說著,一旁的碧玉也忍不住開了口,為她主子叫屈,說有人嫉妒她嫁給七皇子,來的路上使絆子使得嫁衣毀了,皇后聽了便如愿的賜她件嫁衣,顏容公主適時的把溫貴妃的話搬了出來,畢竟只是個側妃,還是得遵照規矩來,所以皇后便賜了件粉紅的嫁衣給宛容,畢竟不是她親手畫的圖,沒有二夫人幫著繡的合她心意,她還想著讓二夫人不眠不休的把嫁衣給她補上呢,沒想到皇后卻賜她嫁衣,她不穿就是蔑視皇后了,宛容咬牙謝恩了。
宛容怒氣沖沖的從皇宮回去,聽到二姨娘不小心栽進蓮花池的消息更是氣悶的慌,出去溜達了一圈,罰了不少丫鬟瀉火,可憐顧府的丫鬟現在見了她便躲起來,二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喜怒無常的,被罵還是幸運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被賣了,更有不少私底下央求趙媽媽去找宛清壓她的。
等暗衛把這些稟告給宛清的時候,宛清聽了心里舒坦多了,連皇上都怕犯眾怒呢,她當真以為以權勢壓人能長久,唯有老太太的病讓宛清頭疼,想著趁給宛容添妝的時候回去幫著把個脈才好,誰知道進顧府的太醫有沒有被收買,宛容最會的就是打著招牌給自己增勢,可還沒幾個官員敢不把溫貴妃還有七皇子放在眼里的呢,宛清就想著宛容打著他們的招牌做事,回頭溫貴妃知道了不會輕饒了她。
宛清還在想著,外面南兒拎了個食盒進來,眸底那個疑惑,“少奶奶,這兩日,二太太可是連著給您送吃的來,昨兒還送了兩回呢,還有五太太,也送了兩回了。”
梳云一看那食盒,連著揮手道,“那些人打的什么心思誰知道呢,人家送來咱就收著,可你別端上來給少奶奶啊,難不成你還想給少奶奶吃?”
南兒被訓斥的嘴撅著,“我才沒有想給少奶奶吃呢,我就是想萬一里面擱了點什么不該有的東西,回頭好好治治她,讓她別把咱少奶奶當成傻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以前對我們少奶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現在又可勁的巴結,最討厭了。”她們少奶奶什么沒見過,幾盒點心就想收買她們少奶奶,拿她們少奶奶當乞丐看呢,南兒呲牙。
宛清瞅著那食盒,她知道里面不會擱什么不該有的,二太太只怕是有什么非求她不可的事,不然不會在這關頭巴結她,宛清揮揮手,“拿下去吧,給二姑娘的添妝準備的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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